陳默把手機從直播界面退出來,鏡頭還對著那攤仍在冒煙的殘骸。火已經滅了,只剩幾縷焦糊味混在晨風里,被初升的太陽一照,像某種說不清的預兆。
他沒急著動,手搭在塔樓欄桿上,望著下面。剛才那聲響動不小,可展館里該忙活的還在忙活——開幕式還沒開始,工作人員正搬東西、調設備,連警報都沒響。也難怪,那束激光走的是純光學路線,不聲不響的,普通探測器根本逮不著。
直到它撞上那道投影。
陳默低頭看了眼腳邊的全息儀,外殼裂了條縫,但里面還亮著。屏幕上,三個虛擬人形正慢慢淡去,像被風吹散的晨霧。這玩意兒原本是給下屆科技博覽會準備的,沒想到今天提前派上了用場。
“真會挑地方。”他抬頭,望向那面巨大的彩窗。
彩色玻璃嵌在主廳頂端,陽光一照,地下就落下斑斕的光斑。平時看著是漂亮,這會兒卻成了絕佳的掩護。那人躲在反光死角里,把激光發射器卡在支架縫中,角度算得一絲不差。
可惜他不知道,這片彩窗每塊玻璃的折射率,陳默早就摸透了。
半小時前,監控畫面上一個極快的光點閃動引起了他的注意。清晨六點十七分,一道不該有的高亮光斑掃過展廳中央,不到半秒就消失了。換個人大概只會當是陽光晃眼,但陳默清楚,那種強度和軌跡,只能是定向光源經過多重反射留下的痕跡。
他立刻調了屋頂的進出記錄——一個沒登記過的“維修工”,五點四十三分上去,再沒下來。
電話打到安保組時,陳默已經拎著全息儀往側塔樓跑了。
現在,那人癱在彩窗底下,左腿卡在變形的金屬架里,一臉灰。公安的腳步聲正從樓梯井一層層傳上來。
陳默不著急。他蹲下身,用鞋尖輕輕撥了下燒焦的激光裝置。外殼炸開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線路。這種做工,國內少見,零件規整得過分,連散熱槽的弧度都透著一股老派機械的味道。
“老相識了。”他低聲自語。
手指探進殘骸縫隙,摸出一塊還算完整的控制芯片。表面有點腐蝕,但編碼清晰。他瞇眼看了看——這批次,十年前就停產了。
偏偏,王振國之前的據點里,也出過同一款。
他把芯片揣進兜,起身時正好公安的人沖上來。帶隊的認出他,抬手敬了個禮,轉身去查看傷者。
“人還能說話,”對方回頭喊,“就是嘴硬,問什么都不答。”
陳默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刺客右耳根——那里有一小塊皮膚顏色偏深,像是長期貼著什么東西留下的印子。他沒點破,只重新掏出手機,點開直播。
畫面一閃,鏡頭對準了還在冒煙的殘骸。
“各位早啊,”他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家常,“剛才那個小煙花,算我給今天開幕式添個彩頭。”
彈幕瞬間炸了鍋。
這誰?直播baozha現場?
之前說超聲波獵殺的就是他吧!
國家科技展玩這么大?
陳默嘴角一揚:“有人想用激光給咱們評審團送份‘大禮’,我幫著改成了燈光秀。效果還行,就是音效差點意思。”
他頓了頓,鏡頭緩緩轉向彩窗,掃過那片扭曲的支架。
“順便提醒一些還在觀望的朋友——你們的裝備,該更新了。拿二十年前的技術對付現在的系統,好比點煤油燈照探照燈。”
評論滾得更快了。
這人什么來頭?口氣這么大?
不像官方的人……可-->>公安都在聽他安排
剛查了,好像是陳默,搞芯片那個
陳默沒再看屏幕,把手機卡在欄桿上設成自動錄制。他知道,這段視頻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各個平臺,甚至飄出國界。
那些人會看見。
他就是要讓他們看清楚。
轉身往樓梯口走時,他順手按亮全息儀。設備輕輕一震,重新運轉。他接進展館主控,把程序調成循環模式。
三分鐘后,展廳地面再次浮起那三個虛影。
它們緩緩移動,一步不差地復刻著評審專家的行進路線。
“不怕你們再來,”他輕聲說,“我就在這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