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照在走廊的墻上,把海報上的衛星剪影映得發亮。陳默前腳剛踏出法院大門,展覽安保負責人就急匆匆迎了上來,手里捏著份文件,眉頭皺得緊緊的。
“陳工,安檢系統剛才捕捉到一段異常電磁信號,”他把文件遞過來,聲音壓得很低,“頻率跳來跳去,很不正常,像有人在試探什么。我們查了三遍,源頭不固定,像是在漂移。”
陳默接過文件,目光掃過波形圖。那起伏的曲線讓他想起前世實驗室被遠程引爆前十七分鐘的數據。他沒說話,只是從外衣口袋里掏出那塊停擺的懷表看了一眼。裂縫橫貫表盤,時間永遠停在了十一點五十九分。
“關閉展館非必要電源,”他合上文件,聲音平靜,“所有備用線路切換到獨立供電模塊。現在帶我去屋頂。”
安保負責人愣了一下:“您懷疑是遙控引信?可這展覽還沒開始,誰會……”
“不是‘可能’,是已經開始了。”陳默抬腳就走,“他們要的不是炸死人,是讓展覽開不成。”
一行人迅速抵達頂層。風有點大,吹得安全網微微晃動。陳默站在邊緣,視線掃過整個展館結構,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組清晰的技術構型——不是推導,不是學習,就那么自然地出現在記憶里:一組環形電磁線圈,特定匝數與電流方向組合,能形成被動式干擾場,擾亂遠程信號鎖定。
“按這個圖紙布線。”他掏出隨身小本子,幾筆畫出線圈排布方式,遞給技術員,“用銅纜,阻抗調到最低。十分鐘內必須通電測試。”
“這……能行嗎?”技術員有些遲疑。
“不行你就當給自己鋪了個避雷網。”陳默摘下眼鏡擦了擦,“反正雷也怕繞路。”
線圈鋪設的同時,蘇雪站在展館外的臺階上,沒有進去。她靠著廊柱,手里握著錄音筆,目光始終盯著那棟燈火漸暗的大樓。風吹起她的發梢,她忽然想起昨夜法庭上陳默撕開詩集時的神情——平靜得不像在揭發一場陰謀,倒像在拆一封舊信。
屋頂的裝置在二十分鐘后完成。陳默親自接通主控開關,指示燈由紅轉綠。他抬頭望天,云層稀薄,月亮半隱。
“今晚不會太平。”他對身邊人說。
凌晨兩點十七分,監控室熱成像畫面突然跳出一個移動光點,正從東南方向低空逼近。軌跡穩定,高度恒定,不像飛鳥。
“滑翔機,”陳默盯著屏幕,“帶載荷的。”
話音未落,那光點進入展館上空三百米范圍,突然偏離航線,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推開,直直墜向西側草坪。轟的一聲悶響,火光騰起一人高,隨即熄滅。
陳默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焦黑的殘骸散落一地,一股燒糊的塑料味混著金屬腥氣。他蹲下身,用手電逐寸掃過碎片堆,最終拾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邊緣卷曲,表面有細微刻痕。
他翻過來,借光看清了序列號格式:cp-714-m。
蘇聯七十年代軍工廠的標準繼電器編號體系。
“老東西,”他低聲說,“還挺念舊。”
他把碎片裝進證物袋,轉身對公安技術員說:“封存所有殘骸,送化驗室。另外,啟動全市短波頻段掃描,重點排查k波段以下的脈沖信號源。他們這次失手了,但不會停。”
回到監控中心,他正準備調取周邊攝像頭回放,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林晚晴。
“喂?”他接通。
“有個戴圓框眼鏡的男人進了主展廳,”她的聲音干脆利落,“穿灰夾克,右手插兜,走路時不看路標,只盯展品底座。他已經繞通信衛星模型轉了兩圈,還低頭拍了三次基座螺絲。”
陳默眼神一凝。
圓框眼鏡——圖書館那次,王振國手下也是這個特征。偷拍螺絲?那是新型抗干擾天線的固定接口設計,尚未公開。
“你在哪里?”他問。
“酒店房間,用我自己的攝像頭看著呢。”她說,“我讓人把主廳南側通道的實時畫面推給你,三秒后上線。”
屏幕一閃,右側多出一個-->>窗口。畫面中,一名男子背對鏡頭,正蹲在衛星模型旁,手伸進外罩縫隙。
陳默立刻按下內線通話鍵:“通知安保組,以設備調試為由,逐步清空南區觀眾。便衣人員從b通道進入,偽裝成維修工,目標控制在五米內,不要驚動。”
“要不要現在抓?”安保負責人湊過來問。
“抓什么?他還沒動手。”陳默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一下,一下,像在計算節奏,“我們現在沖進去,他最多算誤入禁區。可要是等他真把東西拿走了——”
“那就是現行犯。”
“對。”陳默點頭,“而且,他背后還有人在收信號。”
他盯著屏幕里的男人,忽然注意到對方左耳垂有個反光點——耳釘?不,太規則了。像是微型接收器。
“他在等人遠程指令,”陳默低聲說,“等一個啟動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