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輛警車排成長龍,從公安局后院魚貫而出,車頂燈光旋轉,映得整條街明明滅滅。刑偵支隊的老李從車窗探出手,朝樓上揮了揮。
“是最后那個點。”蘇雪低聲說,“你畫的路線圖,他們按著走了。”
陳默望著車隊遠去的方向——城西那片老廠區,他曾在那里蹲守三天,記錄下一輛偽裝成貨運車的通訊中繼車的進出規律。如今,那地方終于要被連根拔起。
“該收網了。”他說。
“你不看看結果?”
“結果明天自然知道。”他笑了笑,“我現在更惦記實驗室那批新材料燒出來沒有。昨天走得太急,爐溫可能偏了兩度。”
他朝門口走去,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實。
蘇雪沒追,只站在窗邊,看他穿過院子,走到大門外。晨光落在他洗得發白的衣角上,風吹起來,像一面小小的旗。
他停下,從兜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沒點,夾在耳朵上。然后繼續往前走。
校門口的梧桐樹影斑駁,遠處圖書館的燈還亮著。他走過花壇邊,一只麻雀撲棱飛起,撞落幾片葉子,擦過他的肩頭。
他抬手拂了下,繼續前行。
拐進校園小道時,他聽見身后有車停下的聲音。
回頭一看,是輛黑色轎車,車窗降下,露出林晚晴的臉。
“喂!”她喊,“你剛才說選科研,可沒說這輩子都不談感情!”
他停下,轉身面對她。
“我沒說不談。”他答,“我只是說,得等我把事做成。”
“那要是三十年都做不完呢?”
“那就三十年后再談。”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搖上車窗。車子緩緩啟動,駛出校門。
陳默站著沒動,直到車影消失。
他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煙,發現已經被風吹掉了。
彎腰撿起來時,看見地上有張折疊的紙條,邊角印著玫瑰壓痕。
他撿起,展開。
上面一行字:
“下次我帶整卡車玫瑰來堵你實驗室門口。”
他把紙條折好,放進褲兜,轉身朝圖書館方向走去。
風再次吹起他的衣角。
他走進那片梧桐影里,腳步聲漸漸融入晨光。
圖書館的燈,在清晨中依然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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