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白得晃眼,王振國癱在鐵椅子上,臉色發青,嘴角掛著白沫,胸口跟拉風箱似的起起伏伏。看守民警拍了拍他肩膀沒反應,趕緊按下了墻上的緊急呼叫鈕。
走廊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先進來的是個年輕法醫,提著急救箱,后面跟著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那人鏡片后面的眼神平靜得不像來救人的,倒像是來查作業的。
“心電圖呢?”陳默把聽診器往脖子上一掛,語氣平淡得像在問今天食堂有沒有紅燒肉。
“剛接上,st段抬得老高,可能是急性心梗。”法醫指著屏幕,“生命體征不穩,得趕緊送醫院。”
陳默瞥了眼波形,嘴角輕輕一扯:“你這機器是不是沒校準?”
“什么?”
“我說,”他湊近屏幕,手指點在r波尖上,“正常心肌缺血不會出現這種對稱的高聳t波,除非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的——比如,偽造心電圖信號。”
法醫愣住了:“你是說……他在裝病?”
陳默沒接話,從口袋里摸出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展開來是王振國三年前的體檢報告復印件。他對照著屏幕上的數據,慢條斯理地說:“血壓190120?可他上次查體高壓才138。你說巧不巧,偏偏這時候所有指標都往最危險的方向跑?”
法醫咽了口唾沫:“會不會是情緒激動引發的?”
“那瞳孔呢?”陳默伸手翻開王振國一只眼皮,“對光反射好好的,哪像個要休克的人?再說了,真要是心梗,疼也該疼得打滾吧?他倒是躺得比病歷本還整齊。”
說完,他轉身打開急救箱,取出便攜式心電監測儀,利索地接上導聯線。“我給他單獨測一次,要是結果一樣,咱們立刻走綠色通道。”
電線接好,機器開始嘀嘀作響。幾秒后,新圖像出現在小屏幕上——依然顯示r波異常抬高。
陳默盯著看了兩秒,忽然笑了:“有意思。連偽造都懶得換模板。1975年東德有個間諜也是這么干的,用微型電極貼片干擾心電設備,騙過了邊境檢查站。可惜啊,那套手法早就進了反間諜教材。”
他俯身靠近王振國耳邊,聲音輕得像聊天:“您當年在柏林培訓時,教官沒提醒您嗎?現在的心電算法能識別外部干擾源。您這波操作,跟抄作業抄到同一道錯題有啥區別?”
王振國的眼皮輕輕顫了一下。
陳默直起身,對法醫說:“叫安保組過來,準備重新羈押。”
“等等!”法醫還沒動,王振國突然睜眼,嗓子嘶啞,“我……我有嚴重心臟病史,你們不能這樣!這是執法過失!我要投訴!”
“哦?”陳默歪頭,“那你告訴我,你吃的什么降壓藥?劑量多少?最近一次復查什么時候?”
王振國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我幫你回憶一下。”陳默抖了抖手里的體檢單,“你沒有高血壓病史,沒有冠心病記錄,連感冒發燒都少得可憐。一個常年臥底的‘留學顧問’,身體素質比特種兵還硬朗,偏偏今天說倒就倒?”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沉了幾分:“還是說……你在等外面的人來劫囚?或者干脆讓他們滅口,省得你開口?”
王振國瞳孔猛地一縮。
陳默沒再說話,伸手一把扯開他的襯衫領口。
衣料撕裂聲中,一道淡紅色的印記暴露在燈光下——五角星環繞鐮錘的圖案,藏在鎖骨下方,邊緣已經有些褪色,但線條依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