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的紅藍光還在窗外閃著,像個壞了的霓虹招牌。陳默靠在病床上,左臂纏著繃帶,血跡已經滲到紗布外層,顏色發暗。蘇雪坐在旁邊,手里捏著棉簽和碘伏,眉頭微蹙。
“再擦一遍。”她說。
“都三遍了。”他笑了笑,“再擦皮都要磨沒了。”
“磨沒了也得消毒。”她沒抬頭,手卻穩穩地蘸了藥水,輕輕涂在他手臂的傷口上。那道口子從手肘斜劃下來,不算深,但看著嚇人。
他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忽然問:“你昨晚是不是夢見我被趙天虎砍了?”
她手一頓,棉簽停在半空。“夢見你住院了,醒來發現成真了。”
“這算心有靈犀?”
“算你運氣好。”她把棉簽扔進垃圾桶,合上藥盒,“要不是地上那層油,你現在可能還在手術室。”
“所以說,”他往后靠了靠,“有時候解決問題,不靠拳頭不靠嘴,靠半桶廢機油。”
蘇雪剛要笑,門“砰”地被推開了。
一股濃烈的玫瑰香瞬間蓋過消毒水味。林晚晴站在門口,一身紅裙襯得身段利落,懷里抱著大束玫瑰,九十九朵,扎得整整齊齊。她抬腳把門踢上,高跟鞋敲在地磚上嗒嗒作響。
“病房就這條件?”她掃了眼四周,“連個像樣的花瓶都沒有。”
蘇雪沒起身,只是把藥盒輕輕放在床頭柜上。
林晚晴走到床前,把玫瑰往桌上一擱,花瓣簌簌掉了幾片。她盯著陳默:“聽說你被人拿刀砍了?科學家也混江湖?”
“誤會。”陳默坐直些,“他以為我搶他女朋友。”
“哦?”林晚晴挑眉,“那你搶了沒?”
空氣突然安靜。
蘇雪站起身,理了理衣角:“我去趟洗手間。”
“別走。”陳默拉住她手腕,又看向林晚晴,“都坐下。”
兩人都沒動。
他嘆口氣,一手握著蘇雪,另一只手輕輕搭在林晚晴捧花的手背上。三只手就這么懸著,一個纏著繃帶,一個捧著玫瑰,中間是他。
“你們倆,”他說,“一個給我包扎,一個給我投資。一個讓我活得踏實,一個讓我干得痛快。”
林晚晴冷笑:“所以選哪個?玫瑰還是繃帶?”
“我不選。”他看著她的眼睛,“我選能讓中國芯片領先三十年的人。”
林晚晴愣住。
蘇雪低頭看了眼被他握著的手,指尖微微蜷起,沒掙脫。
“少來這套。”林晚晴甩開他的手,玫瑰摔在床頭柜上,幾朵滾落在地,“我推了首映禮來看你,不是聽你唱高調的。”
“知道。”他點頭,“所以沒說虛的。沒有你當初那筆錢,實驗室早關門了;沒有她這些年前后打點,我的專利早被人扒光了。”
他頓了頓,“你們誰都不是配角。”
林晚晴盯著他看了好幾秒,忽然笑了:“你真敢說。”
“也真敢做。”他松開蘇雪,從枕頭底下摸出張紙條遞過去,“新芯片的測試參數,下周流片。要投現在就能簽。”
林晚晴接過紙條掃了眼,嘴角一揚:“挨了刀還談項目?”
“傷的是胳膊,腦子沒壞。”他聳肩,“你不也進門就逼宮?正好湊一對。”
蘇雪終于開口:“他就這樣,越亂越來勁。”
“我看是欠揍。”林晚晴把紙條塞進手包,抱起剩下的玫瑰,“行,我投。但有個條件——下次受傷提前說,我帶攝制組來拍紀錄片,名字都想好了,《天才與瘋子》。”
“不夠勁爆。”陳默說,“叫《誰動了我的科研經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