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畫面在東城區某商務酒店的ip地址上定格,數字進度條卡在67%,紋絲不動。
陳默的手指搭在鍵盤邊緣,懸著,像在等什么。三秒,他按下回車。系統悄無聲息地啟動偽裝協議,停滯的數據流重新蠕動——68%、70%、73%……
幾乎同一刻,張教授宿舍電腦彈出一條提示:郵件已讀。對方正在輸入。
“文件已接收,計劃繼續。”一行偽造的回執發了過去。
屏幕那端,張教授的肩膀明顯松了下來。他起身,在狹窄的書桌前踱了兩步,拉開抽屜,摸出一枚從未登記過的空白u盤。手有點抖,插進接口,開始導出本地緩存。
復制進度剛跳到12%,主控臺響起一聲極輕的警報。
陳默抬眼瞥向右下角的監控窗口——教工樓307房間,門縫下有光,窗簾緊閉,但紅外感應里,一個人影在屋內不停地走動。他拿起加密電話,聲音不高:“蘇雪,行動組進樓,便衣。守住307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出。”
“明白。”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電話掛斷,他轉回屏幕,遠程向張教授的電腦推送了一條系統警告:檢測到非法復制行為,三分鐘后自動上報校紀委。
彈窗跳出瞬間,屋內的張教授整個人僵住,手忙腳亂地拔掉u盤,抓起公文包就往門口沖。手還沒碰到門把,外面已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
門被推開,兩名穿著夾克的男子快步進入,一人直接反剪了他的手臂,另一人迅速收繳桌上的設備。u盤“嗒”的一聲滾落在地,被一只皮鞋輕輕踩住。
“你們干什么!”張教授聲音發顫,“我是物理系教授,你們沒權……”
“公安。”來人亮了證件,“您涉嫌泄露國家科研機密,請配合調查。”
消息傳回實驗室時,陳默已經起身,順手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走出主控室,沿著長廊不緊不慢地往教工宿舍方向去。
二十分鐘后,一樓會議室。
燈光有些刺眼。張教授坐在長桌一側,臉色灰敗。對面墻上,投影儀正播放一段視頻:深夜小巷,他與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交換信封;畫面切換,是錄音波形圖,一段低語緩緩流出——“只要拿到真實協議,他們答應給我澳洲綠卡”;最后,畫面定格在王振國在酒店房間里翻閱那份假協議,眉頭緊鎖。
“這不是我!”張教授猛地拍桌,“這是栽贓!我電腦肯定被黑了!”
陳默站在投影旁,沒說話,只是輕點遙控器。畫面停在最后一幀:文檔屬性欄里,上傳時間、設備編號,以及登錄ip——清清楚楚,正是他宿舍那臺老式臺式機。
“張教授,”陳默終于開口,語氣平穩得像在課堂上,“知道為什么整個傳輸過程能被完整錄下來么?”
對方咬著牙,不吭聲。
“因為你訪問的服務器,壓根沒存真正的通信協議。”陳默摘下眼鏡,用衣角慢慢擦拭鏡片,“你費盡心思偷的,是我三天前放進去的假模型,連頻率調制都是錯的。別說造衛星,拿來聽廣播都能炸了喇叭。”
張教授的瞳孔驟然收縮。
“真正的核心數據,從來就沒走過學校內網。”陳默重新戴上眼鏡,“你太相信自己的權限了,以為工號能通天。可你忘了,八十年代的fanghuoqiang,不是防黑客的,是防那些不懂技術還硬要裝懂的人。”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張教授的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只擠出一句:“你們……早就盯上我了?”
“從去年你第一次深夜登錄數據庫就開始了。”陳默翻開手邊的記錄本,“三個月前聯系境外機構的錄音,上周兩次異常數據請求,還有今晚這枚u盤——證據鏈很完整。你要是早點收手,最多停職查辦。但現在……”他合上本子,“恐怕得跟司法機關好好解釋,那三十萬日元的賭債是怎么回事。”
“那是私事!”張教授猛地抬頭,“跟泄密沒關系!”
“可惜教育局備案了。”陳默語氣依舊平淡,“王振國拿這個逼你,你也真賣命。可惜,他給-->>你的任務本身就是個笑話。那份協議別說運行,打印出來都能看出計算錯誤。”
張教授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整個人向后癱進椅子里。
門外傳來腳步聲,蘇雪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密封袋。她走到陳默身邊,低聲說:“硬盤扣下了,初步掃描發現三段加密通訊記錄,都是凌晨發送,接收方ip在東京。”
“嗯。”陳默點頭,“留份備份,原件交專案組。”
蘇雪看了眼頹然的張教授,又看向陳默:“接下來怎么辦?”
“讓他走。”陳默說,“但得帶著這段視頻一起。”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會議室,走廊燈光柔和。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里面的沉默與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