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邸的高墻之內,夜色如墨。
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掠過。
府內巡邏的守衛明顯比平日多了數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火把將庭院照得亮如白晝,氣氛肅殺凝重。
云澄與程冰借著廊柱與假山的陰影,謹慎地向著燈火通明的主廳靠近。
一路上沒有驚動任何守衛。
兩人屏息凝神,終于在一扇虛掩的雕花窗欞旁停下,廳內的談話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云澄伸出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旋即伏低了身子,偷眼向內望去。
只見河朔州牧趙康正與幾名心腹幕僚圍坐在一張檀木桌旁,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趙弦呢?怎么還沒來?”
趙康憤怒的聲音響起。
“平日里他可總是守在衙門的,今日這么久都沒見人,難道是出事情了?”
幕僚們噤若寒蟬,沒有人敢觸他的霉頭。
趙康見沒人說話,心頭怒意更盛,鼻中重重一哼。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盞震得跳起:“還有那個白歸塵!”
“說說他的事情吧!”
“本官當初看他是個可用之才,才讓他暫領州獄部分防務……誰料卻是個狼子野心的家伙!”
“只是本府真的很奇怪,他身為我河朔州的都尉,武將之中的要職,怎么會選擇叛逃呢?”
下首一個山羊胡幕僚躬著身子,語氣惶恐:“回大人,下官或許有些眉目。”
“你說說看。”
“趙弦大人臨走時,曾說白歸塵可能與燕云州派來的使者暗中有往來,然后便帶著州府衛隊去徹查此事了,只是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會不會是燕云州派來的使者……”
“荒謬!”
趙康一拍桌子,怒斥道。
“燕云州是個什么情況,你們誰能有本府清楚?”
見眾幕僚面露異色,趙康這才恍然驚覺——自己和吳思遠一道,暗投肖云海的事情,可不能這么早就讓這許多人知道!
一旦傳到皇帝的耳朵里,這結黨營私的罪名壓下來,哪個扛得住?
山羊胡子又道:“如果燕云州牧沒有異心的話,會不會是趙弦生了異心呢?”
趙康陰沉沉地道:“哦?你的意思是,本府的堂兄要背叛本府,投奔別人?”
山羊胡子已經,跪了下來:“屬下不敢!”
“廢物!飯桶!”
趙康將茶盞擲到了山羊胡子的身邊,怒吼道。
“就知道說不敢!能不能說一點有用的東西啊!”
“現在整個河朔州亂成了一鍋粥,到底是誰在背后推波助瀾?”
“到底是誰!”
“孔勇,你說說!到底是誰?”
被點中名字的孔勇是個胖子,顫顫巍巍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大人……下官,已經派人去查了!”
“查查查,就知道查!”
趙康又是擲出一盞熱茶,燙在孔勇的臉皮上,紅了一大片。
他不敢伸手去擦,只是埋著頭道:“或許與作亂的云家叛黨有些關系。”
“云家叛黨嗎……”
趙康略微思忖了片刻。
“恐怕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可是,云澄不是被關在燕云州的州獄之中嗎?”
“那吳思遠,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