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聊過幾句,大家-->>便各自忙活去了。
天子特許胡使提前三天入城籌備獻禮,也就是說他們十五日就會再來,得提前準備好安置的地方,安排好人手嚴密監護。
獻禮場地和儀仗也要開始準備了,務求莊嚴隆重,國體威儀不容半分折損。
前者由蘇未吟負責,后者由王慎統籌主導,眾禮部官員協同配合,各司其職,倒也有條不紊。
不知不覺日頭西斜,荒原風沙中,策馬狂奔的封延從壯麗的赤金光芒中掙出來,徑直奔向黑沉的營壘。
徐鎮山正準備帶人去巡視馬廄,還沒走出中軍帳,封延進來了。
屏退左右,封延雙手遞上蘇未吟的信。
徐鎮山一目十行掃完全篇,又倒回去看關鍵信息。
鎮北軍大營有胡人細作,線索是后腦有肉瘤。
最后一句是:來源可靠,但不便相告,萬望見諒。
薄薄的紙頁在指間捏得發皺,徐鎮山眼神驟然冷下去,如同寒冬臘月里瞬間結冰的湖面,將所有的驚怒強行封在厚厚的冰層之下。
鎮北軍有細作,特征都明明白白寫出來了,而他這個主帥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還說來源可靠……
有本事滲入鎮北軍探聽消息,而蘇未吟又能接觸到的來源無非就那幾個,一個永昌侯,一個昭王,還有就是她母親蘇婧。
當年虎威軍被打散,有不少人來到了鎮北軍,憑借虎威大將軍之名的號召力,蘇婧很可能支使得動這些人。
所以他自認為無懈可擊的鎮北軍大營,其實已經漏成篩子了?
徐鎮山氣到發笑。
要不是自己有在先不予追究,他真想叫人去把蘇未吟那丫頭揪過來,一五一十問個清楚。
站在他面前的封延只覺得一股無形的殺氣排山倒海的撲過來,連帳內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分。
“大將軍……”
這個蘇未吟寫什么了?瞧把大將軍給氣得。
徐鎮山抬手示意無事,轉過身就著蠟燭將信燒了。
跳躍的火光映入瞳眸,周身氣勢緩緩收斂,神色也恢復平靜,唯有眼底暗流洶涌。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徐鎮山放下對蘇未吟消息來源的猜測和探究,決定先把細作的事解決了。
一刻鐘后,徐鎮山發出了一條命令。
近日營中有數人長了頭瘡,恐成時疫,為防蔓延,著各營立即徹查,凡頭面有瘡、癬、癤、瘤及任何異常者,皆需記錄在冊,明日一早上報,再由醫官統一查驗。
軍令自中軍帳發出,層層下達到各營的郎將、校尉、百戶,最后由隊正逐一檢查,一個也漏不掉。
傍晚時分,宋爭鳴率隊從校場操練回來,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被叫去了校尉帳中。
宋爭鳴渴得厲害,一進帳先倒水,正大口灌呢,聽到校尉說所有人檢查頭面異常,動作一頓,連嘴里的水都多含了一息才咽下去。
校尉說的是檢查‘瘡癬癤瘤’,落到他耳朵里就只剩個瘤了。
全營徹查頭上長瘤的人……是他想的那樣嗎?
“來,纓盔取下來,我先看看你們幾個。”校尉對幾個百戶長說。
圍坐在桌前的幾人紛紛摘下纓盔,校尉挨個兒檢查,同時做示范,“回去都跟下面的人交代清楚,要像這樣,檢查仔細了。”
宋爭鳴發現校尉連頭發里都把指尖探進去摸過,兩眼發亮,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這哪是什么排查時疫,分明就是查瘤。
不難推斷,一定是陸小姐……不對,現在是蘇小姐了,一定是她做了些什么,才讓大將軍下了這樣的令。
這才剛來厲城,就辦成這么大的事兒,宋爭鳴打心眼兒里佩服,同時也松了口氣。
只要細作真長了瘤,就一定會被篩出來,大將軍也就安全了,他也終于可以擺脫挨個兒去問人‘腦子有沒有瘤’這種詭異的怪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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