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結血殭果的風殭草,就是那次回來,在路上無意中看見的。還有這個……”
采柔撩起袖子,露出腕間的袖弩,“這個是被救的那位母親送給祖父,讓他拿著在路上防身的,后來給了我。”
蘇未吟從來沒仔細看過采柔這只袖弩,此時聽她這么說,再定睛觀察,才發現確實是很典型的胡弩樣式,只是更袖珍,材質也更為講究。
“嗯?”蘇未吟湊近一些,仔細打量袖弩上的刻紋。
“取下來我看看。”
采柔將袖弩取下遞給她。
蘇未吟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打量。
這袖弩是很典型的胡部制造,樣式以及鑄造工藝都有很典型的胡地特征。
而這個刻紋……如果沒記錯,前世從哈圖努手底下繳獲的很多重械上,都有這個刻紋。
纏藤斷刃,以柔克剛。
采柔有些不安的問道:“小姐,有什么問題嗎?”
如果小姐用得上,她會毫不猶豫的交出來,但心里難免會有些舍不得。
畢竟是已故祖父留給她的東西,除了那堆藥材,就剩下這個了。
蘇未吟將袖弩遞回去,笑道:“沒什么,這個設計還挺精巧的。”
采柔松了口氣,將袖弩重新戴好。
“對了小姐,你能想想辦法,幫我找地方打一些袖箭嗎?”
她現在用的,還是以前祖父在的時候,找相熟的鐵匠替她打的箭。
取燭籠路上用了一些,南下用了一些,中途零零星星又用了一些,這次出來,她把所有的袖箭都帶上了,但也就剩下二十來支。
蘇未吟喝完最后一口咸乳茶,說道:“在這里不行,等回去我找人替你打。”
阿臨手底下有自己的鐵匠鋪,打些袖箭不算什么事。
“謝謝小姐!”采柔笑著將碗收下去。
屋里安靜下來,外頭烈日灼人,看不見的熱浪被厚實的石墻擋住,只能化作熱流從窗口涌入。
蘇未吟獨坐桌前,身形凝然不動,方才還清亮的眸子此刻仿佛斂盡了所有的光,只余下濃稠深沉的墨色。
采柔祖父的故事像是突然在她面前打開了一扇門,門里,胡人不是她印象中血腥殘暴的模樣,而是會怕狼,懂得感恩的……普通人!
蘇未吟忽然在想,胡人真的是骨子里就流淌著好戰嗜殺的血嗎?
男人們在外與大雍拼搏廝殺的時候,那些留在部族的老弱婦孺們是怎么想的?
她們會更希望開疆拓土獲取更多更好的生存資源,還是說,其實她們也不愿意打仗,只希望自家的男人能活著回來就好?
蘇未吟無從知曉答案,不過她覺得,都是肉身凡胎,死了就不復存在了,應該也不是所有胡人都那么豁得出去吧。
困意來襲,蘇未吟打個哈欠,單手托腮閉目小憩。
混沌中聽到外頭傳來張威的聲音。
“胡使已至城外,請蘇護軍及使團諸位大人前往都尉府,商定獻禮具體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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