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荒漠獨行:綠洲幻影與生存博弈
地球,西北荒漠。烈日如同熔金的火球,炙烤著無垠的戈壁,蒸騰的熱浪扭曲了遠方的地平線。陳默駕駛著那輛偽裝成地質勘探車的越野車,如同孤獨的甲蟲,在龜裂的鹽堿地和起伏的沙丘間艱難前行。車載空調早已在昨夜的逃亡中損壞,駕駛室如同蒸籠,汗水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粘膩地貼在皮膚上,與干涸的血跡和灰塵混合在一起。
車載導航儀只剩下提供的一個模糊坐標,指向荒漠深處一個早已廢棄的、標記為第7號地質觀測站的地點。那是他此刻唯一可能找到補給和短暫棲身之所的希望。油表指針顫巍巍地指向紅色區域,水箱也因為長時間的顛簸和高熱開始報警。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拿起所剩無幾的水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清涼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帶來短暫的舒緩,卻更凸顯出身體的極度饑渴與疲憊。副駕駛座上,那塊染著張肅血跡的移動硬盤,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時刻提醒著他背負的重量。
視野盡頭,一片模糊的綠色輪廓在熱浪中搖曳,像是海市蜃樓中的綠洲。是幻覺嗎?還是追兵布置的陷阱?他不敢掉以輕心,放慢車速,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那似乎確實是一片小小的、依托著地下泉水存在的胡楊林,林中隱約能看到幾間低矮的土坯房輪廓,沒有任何現代活動的跡象。
風險與機遇并存。他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讓這輛瀕臨崩潰的車和自己都得到喘息之機。
他關閉了引擎,讓車輛依靠慣性滑行到一片巨大的風蝕巖柱后面停下。熱浪和引擎的轟鳴聲消失后,四周只剩下死寂和風聲。他拿起匕首和從車上找到的一把多功能軍鍬,背上裝有硬盤和剩余物資的背包,決定徒步靠近偵查。
腳下的沙礫滾燙,每走一步都揚起細小的灰塵。他借助巖石和枯死的灌木叢掩護,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靠近那片綠洲。距離拉近,綠洲的真實面貌逐漸清晰:一小片頑強存活的胡楊林環繞著一洼渾濁但確實存在的水塘,水塘邊散落著幾間幾乎被沙土掩埋大半的廢棄土屋,沒有任何人類或車輛活動的痕跡。
他潛伏在綠洲邊緣,仔細觀察了將近一個小時,確認安全后,才迅速沖到水塘邊,先是貪婪地喝了幾大口略帶咸澀的池水,然后才將空了的水瓶灌滿。他檢查了那幾間土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沙土和一些不知名動物的骸骨,屋頂大多坍塌,但有一間相對完好,可以暫時遮陰。
這里似乎是安全的。他返回藏車點,將越野車小心地開到綠洲邊緣,用枯枝和沙土進行了簡易偽裝。他拆下發熱的水箱,用池水進行冷卻和補充,又檢查了引擎,暫時排除了幾個小故障。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近黃昏,荒漠的溫度開始驟降。
他蜷縮在那間相對完好的土屋里,啃著干硬的面包,就著池水吞咽。夕陽的余暉透過破敗的窗口,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巨大的孤獨感如同冰冷的蛇,纏繞上他的心臟。張肅臨死前的眼神,小劉最后的吶喊,李薇不知所蹤的命運……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
他拿出那個留下的加密通訊器,再次嘗試呼叫。依舊只有無意義的電流噪音。他是不是最后一個還在抵抗的人?腐壤星球上的楊艦長他們怎么樣了?羅斯和格林是否成功回歸?李薇……她還活著嗎?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他只能緊緊攥住那塊硬盤,仿佛它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唯一信物。夜晚的荒漠寒風刺骨,他裹緊從車上找到的一條薄毯,靠在冰冷的土墻上,不敢完全睡去,耳朵時刻捕捉著外面的任何一絲異響。
2.腐壤危局:翠綠援手與古老敵意
腐壤星球,菌林掩體。軌道上的戰局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那幾艘如同巨型水母般的生物質星艦,以其難以捉摸的機動性和那能夠分解物質的翠綠色光束,在短時間內就摧毀了兩艘收割者戰艦!僅存的一艘收割者似乎判斷出局勢不利,停止了無效的攻擊,艦體周圍空間開始扭曲,試圖啟動某種空間跳躍逃離。
但水母星艦顯然不打算放過它。數道翠綠光束如同靈活的觸手,交織成一張大網,封堵了其跳躍路徑,并再次纏繞而上!收割者戰艦那啞光黑色的裝甲在翠綠光束的侵蝕下迅速消融、瓦解,最終在一聲無聲的能量殉爆中,化為了宇宙塵埃。
威脅……暫時解除了?
地表的楊艦長和幸存者們,透過菌林網絡和肉眼,目睹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對未知援手的警惕交織在一起。
它們……是什么?女技術員看著天空中那些緩緩移動、散發著柔和翠綠光芒的龐大生物星艦,喃喃自語。這些星艦的外觀與任何已知的科技造物都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種活著的宇宙生物。
楊艦長嘗試通過菌林網絡,向天空發送一道混合著感謝與詢問的友好意識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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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應他的,并非來自那些翠綠星艦,而是腳下這片腐壤星球那古老而龐大的意識!
一股強烈得多的、帶著排斥、警告,甚至隱隱敵意的意識波動,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菌林網絡!這股意志明確地指向了天空中的水母星艦!
……外來者……掠奪之族……離開……古老意識的意念模糊卻充滿力量,其中蘊含的信息碎片讓楊艦長等人心神劇震!
掠奪之族?這些出手相助的星艦,在星球古老意識的認知中,竟然是敵人?
仿佛為了印證這股敵意,腐壤大地再次微微震動,那些原本平息下去的暗紅色能量流又開始隱約浮現,只不過這一次,并非針對已被消滅的收割者,而是隱隱對準了天空中的翠綠星艦!
翠綠星艦似乎也感應到了這股來自地表的敵意。它們并沒有進一步靠近,也沒有對地面的菌林掩體做出任何攻擊或交流的舉動,只是靜靜地懸浮在軌道上,如同在觀察,又像是在……等待?
怎么回事?它們剛救了我們!年輕士兵不解地問道,他皮膚下的藍色脈絡因接收到古老意識的憤怒而微微刺痛。
楊艦長眉頭緊鎖,努力解讀著古老意識傳遞來的、更加混亂和古老的記憶碎片:那是一些關于翠綠色光芒掠過星空,所到之處,行星生態系統被選擇性吞噬、改造,只留下符合它們需求的生物基質的畫面……這些水母星艦,似乎是一種宇宙中的游牧性掠食文明,以吞噬和同化其他星球的生命能量和物質為生!它們與播種者那種基于和的清理方式不同,但同樣危險!
它們出手對付收割者,或許并非出于正義,只是因為收割者威脅到了它們感興趣的------這顆剛剛蘇醒古老意識、蘊含著特殊生命能量的腐壤星球?或者……是它們感應到了的頻率,前來查看?
就在這時,菌林網絡突然接收到兩股極其微弱、但異常熟悉的意識波動!是羅斯和格林!他們的意識體正被菌林網絡接引,緩緩降落!
羅斯!格林!楊艦長驚喜交加,立刻集中精神協助接引過程。
兩團黯淡的、由幽藍光芒構成的、勉強維持著人形的意識體,緩緩融入掩體中央最濃郁的菌林光芒中。他們的形態極不穩定,仿佛隨時都會潰散。
艦長……我們……回來了……羅斯的意識波動斷斷續續,充滿了虛弱,回響……節點被激活……已定位……但……收割者……只是……先遣……
那些……綠色的……是吞噬者格林的意識更加細微,帶著警示,它們……被和……星球的生命力……吸引……小心……
話未說完,他們的意識體就因為過度虛弱而徹底沉寂下去,融入了菌林網絡,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恢復。
信息量巨大!楊艦長的心情更加沉重。剛送走了播種者的,又引來了游牧的吞噬者,而腳下星球的古老意識對后者抱有極大的敵意。他們這些被困在此地的幸存者,仿佛置身于兩個巨獸之間的狹窄縫隙,隨時可能被碾碎。
他看向天空中那些沉默的翠綠星艦,又感受著腳下星球意識的警惕與憤怒,知道暫時的平靜之下,隱藏著更大的風暴。他們必須盡快恢復力量,并找到與星球古老意識溝通,以及應對這些吞噬者的方法。
3.銀籠暗流:情感滲透與原型低語
播種者設施,深層隔離單元。李薇的意識依舊被壓制在無盡的黑暗底層,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昆蟲。然而,那滴蒸發的情感能量殘留所引發的細微諧振,并未完全平息。它像一種無法被常規掃描檢測到的慢性病毒,極其緩慢地在設施基礎能量回路的縫隙中擴散、滲透。
這種情感病毒本身不具備破壞力,但其存在的,與播種者系統絕對理性的底層代碼格格不入,如同水滴落入滾燙的油鍋,雖然微小,卻持續引發著難以察覺的邏輯漣漪。
這些漣漪偶爾會波及到原始樣本庫。那封存著陳默原型的棱柱體,表面的細微裂紋并未修復,反而在某些特定的能量波動經過時,會極其微弱地閃爍一下,仿佛內部有什么東西在呼應。
更令人不安的變化發生在李薇身上。在深度解構被暫停、外部情感能量持續微量滲透的影響下,她被壓制的意識核心,出現了一種奇異的內源性活動。并非蘇醒,而是一種基于她本身情感記憶的、不受控制的夢境或者說意識回響。
在她的意識深處,無數記憶碎片自主重組、演繹:
……她穿著潔白的婚紗,走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遠處是陳默微笑著向她伸出手,陽光明媚……
……場景陡然切換,陳默渾身是血,在黑暗的巷道中狂奔,回頭看向她的眼神充滿絕望和不解……
……又變成冰冷的實驗室,她被束縛在儀器上,看著另一個(鏡像)面無表情地記錄著數據,而真正的陳默在隔離玻璃外瘋狂捶打,嘶吼著她的名字……
……最后,所有的畫面破碎,凝聚成陳默將黑色芯片插入控制臺時,那決絕而疲憊的眼神,以及那句無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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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混亂的、充滿強烈情感色彩的,如同不受控的數據包,在她被壓制的意識中沖撞,偶爾會極其微弱地溢出,干擾到維持她生命狀態的營養液成分穩定性,讓那冰冷的藍色液體中,再次泛起一絲轉瞬即逝的琥珀色暖光。
設施的主控系統持續記錄著這些,但基于絕對理性的邏輯,它無法理解這種基于和的非邏輯性活動。分析矩陣將這些現象歸類為樣本734b意識殘留的不穩定發散,并加大了鎮靜劑的劑量,試圖徹底壓制。
然而,情感的種子一旦開始萌芽,即使用最冰冷的法則去覆蓋,也無法完全扼殺其在地下深處悄然生長的生命力。李薇那基于愛與犧牲的強烈執念,正在以一種播種者無法理解的方式,成為這個絕對秩序堡壘中,一個微小卻持續存在的變量。
4.數據深淵:靜默回響與暗網搜尋
地球,西北荒漠,綠洲廢棄土屋。深夜,寒風呼嘯。陳默在半夢半醒間,被懷中一陣極其輕微的震動驚醒。
是那個留下的加密通訊器!它終于不再是死寂的忙音,屏幕亮起微弱的藍光,顯示正在接收一段斷斷續續的、加密等級極高的數據流!
陳默立刻坐起,睡意全無,將通訊器連接上筆記本電腦。經過幾分鐘的解密和解碼,屏幕上出現了一段文字信息,發送源赫然顯示著節點γ-狀態:不穩定:
致斷鑰者(新身份標識已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