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正坐在窗下看書,聞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淡淡反問:“我的嫁妝,我愛怎么用,便怎么用。捐給朝廷是濟世安民,請嬤嬤來是整頓家風。怎么,世子是覺得,我連處置自己嫁妝的權利都沒有?還是說,世子其實更希望我將這些銀子,繼續填喂那些蛀空侯府、吃里扒外的奴才?”
她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刺得趙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你,你胡說什么!”趙珩被戳中痛處,又無法反駁茯苓對自己嫁妝的絕對所有權,頓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憋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他想說侯府的臉面,想說親戚情分,可一想到那被茯苓捐出去的五百萬兩,還有如今府里確實好看了許多的賬目,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難道他能明說,他就是想用妻子的嫁妝去貼補表妹?
小桃在一旁垂手侍立,看著世子那副窘迫又強詞奪理的模樣,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心想小姐說得對,咱們的嫁妝,就算全捐了給災民,還能得個好名聲,積德行善。也好過白白填了這無底洞,養著這群狼心狗肺、還反過來咬主人的東西!如今外頭誰不夸贊咱們小姐仁善心慈,是女中豪杰?總比銀子被這些人糟蹋了強!
趙珩在茯苓那冷淡的目光下,終究沒敢再糾纏,悻悻然地甩袖走了。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他從未放在眼里的商賈之女,如今已不再任由他予取予求。
茯苓正聽著林嬤嬤回稟這幾日清查賬目的進展,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計劃,一個小丫鬟卻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道:“夫人,不好了!小少爺,小少爺他在院子里嚷嚷,說,說要與您斷絕母子關系!”
茯苓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眼中閃過訝異。
斷絕關系?
她仔細在記憶中搜尋了一番,關于這個“兒子”趙文榮的記憶便浮上心頭。
原主,自嫁入侯府便是守活寡。趙珩心系他的白月光表妹,從不踏足原主房中半步。那老太太非但不約束兒子,反而將無子的罪名扣在原主頭上,動輒以“無所出”要挾休妻。原主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在一次趙珩醉酒后設計有了身孕,生下了趙文榮。
這個孩子,幾乎成了原主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光。她將所有的希望和愛意都傾注在趙文榮身上,對他千依百順,要星星不給月亮,溺愛到了骨子里。可這孩子,許是天生涼薄,又或是被身邊人刻意引導,竟和他那個渣爹如出一轍,從小便對親生母親疏遠冷淡,反而整日圍著柳含柔打轉,一口一個“柔姨”叫得親熱,甚至不止一次當著下人的面嚷嚷,要讓柳含柔做他的娘親,不要原主這個“壞女人”。
原主每每聽到,都心如刀割,卻只敢背地里垂淚,對著兒子依舊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疏遠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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