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才是服裝廠的靈魂。

去哪找這樣的大師父呢？

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人。

將圖紙收好，然后費九牛二虎之力，把那條沉重的生產線拆分成幾個部分，一塊塊搬上卡車。

等把所有機器都運到臨時廠房，又花錢請來建筑公司的幾個工人幫忙卸貨、安裝，天色已經徹底黑透。

林向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母親李秀芝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看到林向東回來，連忙起身，有些心疼的道：“向東，你這孩子，又跑哪野去，忙到這么晚才回來？快去洗手，飯菜都給你熱著呢。”

林向東嘿嘿一笑，湊到母親身邊坐下，開口笑道：“媽，廠房那邊的事。機器都到位了，就等招人開工。”

林向東頓一下，看著母親，試探著問道：“媽，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在咱們市的紡織廠干過嗎？”

李秀芝點點頭，有些疑惑的道：“是啊，干十幾年呢。怎么突然問這個？”

林向東便將自己需要一個技術過硬的老師傅的困難，原原本本地跟母親說一遍。

李秀芝聽完，那雙溫和的眼睛里露出思索的神色。

“大師傅……我倒是有幾個老同事，以前在紡織廠就是技術最好的幾個老師傅，做衣服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不過……”

李秀芝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

“不過人家現在都在廠里干得好好的，都是鐵飯碗，工資福利也不錯。咱們這廠子剛開，人家不一定愿意來啊。”

林向東看著母親李秀芝臉上那為難的神色，心中早有預料。

九十年代的人，對鐵飯碗這三個字有一種近乎信仰般的執著。

下崗潮還沒真正席卷全國，國營廠在大部分人眼中，依舊是能干到退休的安穩窩。

想讓他們主動跳出來，進自己這個前途未卜的民營小廠，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想了想，只能從最實際的地方下手，“媽，你說，我給他們一人開六百塊錢的月薪，能不能把他們給挖過來？”

“一千？”李秀芝的聲音瞬間拔高八度，那雙溫和的眼睛瞪得溜圓，她看著兒子，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一千塊一個月！

現在紡織廠里級別最高的車間主任，一個月所有補貼加起來，也才五百塊出頭！

這價錢，高的沒邊了！

李秀芝回過神，連忙壓低聲音，有些擔憂的道：“向東，你這給的也太多了！咱們廠子還沒開起來，就這么個花錢法，以后可怎么辦？”

“錢是不少，可……恐怕還是很難。”

“你王叔叔他們，都是廠里的老骨干，干一輩子，就圖個安穩。你這廠子說得再好，也是私人的，誰知道能開多久？萬一哪天不干了，他們這把年紀，工作和退休金都沒了，后半輩子怎么辦？”

林向東聽完，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老媽說的，正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顧慮。

光靠錢，砸不動鐵飯碗背后那份深入骨髓的安全感。

但如果給他們一個比鐵飯碗更誘人的金飯碗呢？

“媽，那要是我再加一個條件呢？以后咱們工廠擴建，他們每個人，都能推薦一個自家的親戚，來咱們廠里上班，只要廠子不倒，這個崗位就一直有！”

李秀芝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