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男子的眼中,漸漸浮現出了一絲隱怒。
    “放肆。”他不緩不急,用一種沉厚而無可置疑的口吻道,“是誰給你膽子,用這種口吻說話的?”
    我的嘴唇微微翕和,正想要醞釀回答的詞措,金狐仙子卻是搶先笑道:
    “金恒锽,不知你可還記得我?當年,那個打斷了你一只手的人?”
    金恒锽犀利的冷目穩穩地落到了金狐仙子的身上,淡淡地道:
    “楚縼鈺,你的名字,我自是記得。這十年來,我可是一天沒有忘記。只是沒想到,這十年過去了,你竟是沒有一寸長進。真是讓我失望。今日既然你也來了,那么,就不用回去了。”
    “不用回去?好大的口氣。”
    就在金恒锽的話音落下之際,九龍山的登山臺階上,突然傳來了一道請悅而又刺耳的長笑聲,“不知道,當年在我們的腳下屁滾尿流的金當家哪來口氣說出這樣的話。”
    我循聲回頭,卻看到玉狐仙子正帶著一幫人也登上了山頂。
    見到玉狐仙子,銀狐仙子淡淡地道:
    “玉狐,你也來了。”
    玉狐仙子笑了笑,道:
    “幫那個愛吃紅棗的小娃娃辦完事,就劫了機趕過來了,看來正好趕上了好戲。”
    “楚伶玥,十多年了,你倒是沒有多大的變樣。”金恒锽面不改色地道,“還是那般的愚不可耐。”
    聽到金恒锽的話,玉狐仙子頓時面色大變,眼看就要發作,但是最后卻還是忍住了情緒的波動,冷笑道:
    “是啊,可我能青春永駐,你又能如何?看看你頭發都白了三分,這十年,想必你也沒有太好過吧?”
    金恒锽雙目沉暗,隨即,他又閉上了雙目,雙手背負,好似在回憶著什么一般,緩緩地道:
    “這十年來,該殺的人,該祭的命,該報的仇,該沾的血,我都結了七七八八,算算這賬本,也就缺了幾條狐貍尾巴和幾顆舍利了。”
    隨后,金恒锽的視線又落到了狐仙的身上,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沒想到連玉狐宗藏名深山稀世難見的大仙,今日也親臨此地,看來我這祭天大典,倒也不費了這等排場。”
    狐仙雙目凝定,道:
    “果然,你今日所圖,另有他謀。”
    金恒锽略略失笑,他淺哼一聲,不以為然,而在金恒锽的身后,一個身形健碩、模樣英俊卻又不失沉穩的男子帶著旁邊的幾個男女上前了一步。
    帶頭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留著一頭干凈利落的中分發,面相堅毅,棱角分明,方口厚唇,一雙眥角分明的圓鈍眼瞳之中投射出的,是如同深潭古井般的幽邃。
    金恒锽輕輕地伸出了手,將他們都攔了下來。
    “不用操之過急,啟晨。就讓我先會會他們。”
    小夭憤憤不平地叉腰上前來,道:
    “你嘚瑟個什么啊?你的二兒子尸體都還沒涼呢,你有什么本事在我們面前顯擺啊,也不知道我們老大什么人?而且我們的狐仙姐姐想要取你的金丹,可是易如反掌!”
    金恒锽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
    “金啟明,死了也就死了,本就是個于我有異心的逆子,背地里做了不少臟活。死了,倒是省了的事。倒是你,倒也知道招賢納妾了,很好,倒是有我們愛新覺羅家族的幾分做派。”
    聽到金恒锽的話,我心頭微驚,沒想到金啟明的死,對于這個男人來說,竟是沒有一絲的打擊。這個男人,已是鐵石心腸至此了么?
    我冷冷地注視著金恒锽,道:
    “你沒有資格說我是你兒子。金恒锽。”
    “哦?”金恒锽挑了挑眉毛,眉宇之間滿是淡然沉穩之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你有什么仇怨,不妨說說。”
    “仇怨?”我不禁笑了起來,但是很快我又冷了下來,直視著金恒锽,一字一句地道:
    “那就給我洗干凈耳朵挺好,金恒锽。你罪有五。拋棄妻子,不配為夫。拋棄女兒,不配為父。不顧女兒被辱,不配為人。妄圖一手控天下人心,不配為主。不知自罪,不配有心!”
    聽到我的話,金恒锽啞然失笑,道:
    “那又如何?所謂妻妾,不過是過江之鯽,來去皆可。所謂子女,更不過是如廁時沒抖干凈的幾個沫子罷了。執著于此,你還是嫩了點,金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