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默!喜帖收到了吧?哈哈,到時候一定要來啊!我給你介紹我未婚妻紀香,她可是大美女!”山雞的聲音透著志得意滿。
“一定到。”陳默笑著回應,斟酌著用詞,“雞哥,最近……三聯幫那邊沒什么事吧?雷公子對你這門親事,沒意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山雞的語氣少了些輕快,多了點煩躁:“雷復轟那小子?哼,他能有什么意見?不過是在老頭子面前陰陽怪氣了幾句,說我攀上高枝,忘了本。媽的,忠勇伯還幫我罵了他一頓!”
忠勇伯已經出面維護山雞了!這意味著矛盾已經擺上了臺面!
陳默心中一緊,語氣卻依舊輕松:“沒事就好。畢竟聯姻是大事,牽扯多方利益,雞哥你還是多留心點。對了,忠勇伯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好得很!一頓飯能吃兩碗米飯,吼起來中氣比我還足!”山雞不疑有他,“放心吧,京都這邊一切都好,就等你們來了!”
掛了電話,陳默看著碗里微涼的湯,眉頭緊鎖。山雞顯然還沒意識到危險的臨近,依舊沉浸在聯姻帶來的喜悅和權勢幻想中。
他端起碗,將湯汁一飲而盡。一股暖流瞬間從喉間滑入胃袋,隨即擴散到四肢百骸,仿佛體內被注入了一股溫和卻堅定的力量,連日的疲憊一掃而空,思緒也變得更加清晰。
《火》之卷,果然不凡。
這不僅僅是食物,更是一種……力量。
他走到窗邊,望著維多利亞港的璀璨夜景,心中已然有了決斷。這趟日本之行,他不僅要阻止悲劇,更要借此機會,讓自己和“星塵”的名號,真正響徹這個橫跨數地的江湖。
幾天后,京都。
飛機降落時,正值黃昏。古老的都市籠罩在金色的余暉中,遠處依稀可見寺廟的飛檐輪廓,寧靜而神秘。
接機的是山雞的幾個心腹小弟,直接將他們送到了位于只園的一家傳統日式旅館。旅館被山雞包了下來,作為洪興成員的下榻之處。
安頓好后,陳默和陳浩南在旅館的庭院里散步。枯山水庭院靜謐雅致,與香港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剛才山雞來電話,晚上雷功設宴,為我們接風。”陳浩南看著石燈籠里搖曳的燭火,淡淡開口,“雷復轟也會在場。”
“鴻門宴?”陳默挑眉。
“是不是鴻門宴,去了才知道。”陳浩南停下腳步,看向陳默,目光深邃,“記住,多看,多聽,少說。三聯幫內部的水,比我們想的要深。”
晚宴設在京都一家高級料亭。包廂極大,典型的和式風格,三聯幫幫主雷功坐在主位,是個面色紅潤、眼神精明的老者。山雞和他的未婚妻山田紀香坐在雷功右下首,紀香穿著和服,容貌秀美,舉止得體,確實是個美人胚子。
而雷功的左下首,坐著一個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看起來斯文白凈,嘴角總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正是雷復轟。
陳默和陳浩南被安排在客座。一番寒暄介紹后,宴席開始。
“浩南,山雞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能娶到山田組的大小姐,是他的福氣,也是我們三聯幫的喜事。”雷功舉杯,場面話說的滴水不漏,“以后洪興、三聯幫、山田組就是一家人了,要多多親近。”
“雷老先生重了。”陳浩南舉杯回敬,不卑不亢。
酒過三巡,氣氛看似融洽,但暗流始終存在。
“陳默先生是吧?”雷復轟突然將話題引向一直安靜吃東西的陳默,他推了推眼鏡,笑容溫和,“聽說你在香港的餐飲生意做得很大,連賭王何先生都對你贊不絕口。真是年輕有為。”
來了。陳默放下筷子,微笑著回應:“雷公子過獎了,小本生意,糊口而已。比不上雷公子運籌帷幄。”
“運籌帷幄談不上,”雷復轟輕輕搖晃著酒杯,目光卻透過鏡片,帶著一絲審視,“我只是覺得,生意做得再大,也要懂得分寸,知道哪些線不能越。尤其是……我們江湖中人,最忌諱的就是吃里扒外,勾結外人,損害自家兄弟的利益。”
這話一出,包廂里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山雞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紀香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忠勇伯坐在雷功另一側,眉頭緊鎖。連雷功也放下了酒杯,面無表情。
陳浩南眼神一冷,剛要開口,陳默卻搶先一步,他臉上依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語氣甚至帶著點好奇:
“雷公子這話很有道理。不過我初來乍到,不太明白。您說的這個‘吃里扒外’、‘勾結外人’,具體是指什么呢?是指山雞哥和紀香小姐這門婚事,損害了誰的利益嗎?”
他語氣天真,仿佛真的只是在請教問題,卻直接將雷復轟含沙射影的指責,挑明到了臺面上!
雷復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沒想到陳默會如此直接,甚至有點……莽撞?
陳浩南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隨即了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再說話。
山雞猛地看向陳默,眼神里帶著驚訝和一絲感激。
忠勇伯重重哼了一聲:“復轟,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今天是給浩南和小默接風,不是聽你在這陰陽怪氣!”
雷功也適時開口打圓場:“好了好了,復轟也是關心則亂。山雞的婚事是幫內大事,對三方都有利,不存在誰損害誰的利益。來,喝酒喝酒!”
宴席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繼續。
散席后,回旅館的路上。
“你剛才太沖動了。”陳浩南看著車窗外流光溢彩的京都夜景,淡淡說道。
“有時候,直接一點,反而能打亂有心人的步驟。”陳默平靜地回答,“雷復轟今晚是在試探,也是在埋釘子。如果我退縮了,他會覺得洪興心虛,后續的動作只會更肆無忌憚。”
陳浩南轉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對雷復轟特別警惕?”
“不是我警惕他,”陳默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凝重,“是他已經亮出了獠牙。浩南哥,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忠勇伯……恐怕會有危險。”
陳浩南瞳孔微縮:“理由?”
“雷復轟要扳倒山雞,必須先剪除他的羽翼和支持者。忠勇伯是幫內最具威望的元老,也是山雞最堅定的支持者。如果他出事,并且被嫁禍給山雞……”陳默沒有再說下去。
車內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良久,陳浩南緩緩開口:“我會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忠勇伯。你……”他頓了頓,“繼續做你該做的事。山雞的婚禮,不能出任何岔子。”
回到旅館房間,陳默毫無睡意。他站在窗前,看著遠處黑暗中輪廓模糊的比叡山,心中那股緊迫感越來越強。
雷復轟的殺機已現,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便是幾個密封好的調料罐,以及那本以普通食譜封面偽裝的《火》之卷。
這一次,他要用的,不僅僅是智慧和謀略。
江湖風波惡,京都的夜,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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