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的早茶店里蒸汽氤氳，人聲鼎沸。
陳默和小結巴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擺著蝦餃、鳳爪和腸粉，但兩人都沒什么食欲。
“你真的要去找烏鴉？”小結巴第三次確認，手中的筷子無意識地戳著碗里的粥。
陳默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個蝦餃：“不是去找，是去談生意。”
“那有什么區別？烏鴉那個人瘋的！他連洪興的面子都不給，怎么會跟你一個小攤販講道理？”
“正因為他不講道理，我們才要教他講道理。”陳默放下筷子，目光投向窗外街道，“在這個江湖上，有時候最不講道理的人，反而最懂得敬畏真正的力量。”
小結巴還想說什么，卻被門口傳來的一陣騷動打斷。
幾個穿著花襯衫的青年大搖大擺地走進茶樓，為首的是個染著金發的瘦高個，脖子上掛著粗大的金鏈子，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服務員！老位置！”金毛青年高聲喊道，聲音里透著囂張。
茶樓經理連忙迎上去，賠著笑臉：“飛哥，今天這么早？您常坐的位置已經有人了，要不給您安排個更好的？”
被稱作飛哥的青年眼睛一瞪：“有人？讓他滾蛋！不知道那是我烏鴉哥專屬的位置嗎？”
陳默聞，眼神微動。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站起身，在小結巴驚恐的目光中，徑直走向那一行人。
“幾位是烏鴉哥的人？”陳默面帶微笑，語氣平和。
飛哥上下打量著他，語氣不善：“你誰啊？”
“陳默，銅鑼灣賣燒烤的。”他坦然自報家門，“正好有事想找烏鴉哥談談，不知幾位能否引薦？”
飛哥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你就是那個被砸了攤子的倒霉蛋？怎么，想求烏鴉哥賠錢？”
他身后的馬仔們也哄笑起來，引得茶樓里的食客紛紛側目。
陳默面不改色：“不是賠錢，是談合作。”
“合作？”飛哥止住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一個賣燒烤的，配跟我們東星談合作？”
小結巴緊張地跑過來，拉住陳默的衣袖：“算了，我們走吧...”
陳默輕輕推開她的手，上前一步，直視飛哥的眼睛：“配不配，不是由你決定的。帶句話給烏鴉哥，我有辦法讓東星的場子客流量翻三倍。”
飛哥嗤笑一聲：“吹牛誰不會？”
“是不是吹牛，讓烏鴉哥判斷。”陳默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這是他前兩天剛印的，上面只有名字和一個call機號碼，“如果烏鴉哥有興趣，可以隨時聯系我。”
飛哥漫不經心地接過名片，瞥了一眼，隨手就要扔掉。
“順便說一句，”陳默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如果烏鴉哥不聽這個機會，下周這個時候，東星在銅鑼灣的所有餐飲生意，客流量會減半。”
這句話讓飛哥的動作頓住了。他瞇起眼睛，重新審視著陳默：“你威脅我們？”
“不，是預告。”陳默微微一笑，“畢竟，在銅鑼灣，現在想吃燒烤的人，只認我陳默的招牌。”
說完，他不再多，拉著小結巴轉身離開茶樓。
走出門口，小結巴才長舒一口氣，拍著胸口道：“你瘋啦？剛才嚇死我了！那個金毛是烏鴉手下的紅人，叫飛仔明，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越是狠辣的人，越懂得權衡利弊。”陳默淡定地說，“走吧，我們該準備今晚的生意了。”
“生意？”小結巴一愣，“攤位都被砸了，怎么做生意？”
陳默神秘一笑：“誰說做生意一定要有攤位？”
兩小時后，銅鑼灣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出現了一個奇特的景象。
陳默不知從哪弄來一輛手推車，上面架著一個小型烤爐，旁邊立著一塊硬紙板做的招牌：
“默哥燒烤流動攤——今日限量100串，售完即止。”
更讓人驚訝的是，攤位前竟然排起了長隊。不少人是聽說陳默的攤位被砸，特意來支持生意的老顧客。
“小默，聽說東星的烏鴉找你麻煩？”一個常來的阿姨邊等烤串邊關心地問。
陳默笑著將烤好的肉串遞過去：“沒事的阿姨，江湖事江湖了，不影響做生意。”
“有骨氣！”旁邊一個大哥豎起大拇指，“我們都支持你！東星那些人太不像話了！”
小結巴收錢找零，忙得不亦樂乎，小聲對陳默說：“看來你人氣不錯啊。”
“這就是口碑。”陳默低聲道，“烏鴉砸得了攤位，砸不了人心。”
就在這時，三輛摩托車呼嘯而至，停在攤位前。飛仔明帶著六個馬仔下了車，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排隊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不少人面露懼色。
“可以啊小子，”飛仔明皮笑肉不笑地說，“攤位被砸了還能做生意，有點本事。”
陳默面不改色地翻動著烤串：“要嘗嘗嗎？今天有新推出的蜜汁雞翅。”
飛仔明愣了一下，沒想到陳默如此鎮定。他原本是來給個下馬威的，此刻卻有些不知如何接話。
“烏鴉哥要見你。”他最終硬邦邦地說。
小結巴緊張地抓住陳默的胳膊，微微搖頭。
陳默卻平靜地問：“什么時候？”
“現在。”
“可以，等我賣完這100串。”陳默指了指排隊的人群，“做生意要講信用。”
飛仔明臉色一沉：“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
他身后的馬仔們立刻圍了上來，排隊的人群嚇得四散退開。
陳默卻依然不慌不忙，將一把烤好的肉串遞給飛仔明：“嘗嘗，我請客。”
飛仔明瞪著那串冒著香氣、滋滋作響的烤肉，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昨晚喝多了酒，今早還沒吃飯，這香味實在誘人。
“少來這套！”他強裝硬氣，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陳默微微一笑，將烤串又往前遞了遞：“放心，沒下毒。要是想害你，我不會用這么低級的手段。”
飛仔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烤串。他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但隨即又板起臉：“一般般吧。”
嘴上這么說，他卻三下五除二把整串都吃完了。
陳默又遞過去一串：“這是招牌五花肉，用的是西班牙進口的黑毛豬，腌制了十二個小時。”
飛仔明再次接過，這次吃得慢了些，似乎在細細品味。
他身后的馬仔們看著老大吃得津津有味，都不自覺地咽著口水。
“你們也嘗嘗。”陳默大方地將一把烤串分給其他馬仔。
一時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有些滑稽——一群來挑釁的古惑仔，居然站在路邊吃起了燒烤。
“咳咳，”飛仔明吃完第二串，清了清嗓子，語氣緩和了不少，“那個...烏鴉哥真的在等你。”
陳默看了看所剩不多的食材，點點頭：“差不多了。阿細，你收拾一下，我跟他們去一趟。”
小結巴急得直跺腳：“我跟你一起去！”
飛仔明挑眉：“小丫頭膽子不小啊？”
“她是我合伙人，有資格一起去。”陳默平靜地說，“還是說，烏鴉哥怕見一個小姑娘？”
飛仔明被將了一軍，只好不耐煩地揮揮手：“隨便！要走就快點！”
半小時后，陳默和小結巴被帶到了一家位于尖沙咀的夜總會。此時是下午，夜總會還沒營業，空曠的大廳里只有幾個馬仔在打掃衛生。
烏鴉坐在最里面的卡座上，雙腳翹在桌子上，手里把玩著一個打火機。他穿著花襯衫，戴著墨鏡，即使
indoors
也不肯摘下。
“烏鴉哥，人帶來了。”飛仔明上前匯報。
烏鴉抬起頭，墨鏡后的目光在陳默和小結巴身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是你小子，說要讓我東星的生意客流量減半？”
他的聲音沙啞而陰沉，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小結巴不由自主地往陳默身后縮了縮。
陳默卻坦然自若地走上前，在烏鴉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那要看烏鴉哥的選擇了。”
烏鴉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陳默如此大膽。他放下腳，身體前傾，墨鏡幾乎要貼到陳默臉上：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東星五虎之一，烏鴉哥，誰人不識？”陳默平靜地回答，“正因為知道，我才來找你談合作。”
“合作？”烏鴉嗤笑一聲，“你配嗎？”
“配不配，烏鴉哥可以看看這個。”陳默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推到他面前。
烏鴉瞥了一眼，是一張手繪的銅鑼灣地圖，上面標注著東星控制的各種餐飲場所——酒樓、茶餐廳、夜宵攤，足足有二十多家。
“這是什么意思？”
“東星在銅鑼灣的餐飲生意，上月總營收約八十萬，凈利潤不到十五萬。”陳默如數家珍，“而我的燒烤攤，在被砸之前，日營收最高達到五千，月凈利潤超過六萬。”
烏鴉的坐姿微微改變，墨鏡后的目光銳利起來：“繼續說。”
“我一個攤位，利潤相當于東星四家餐館的總和。”陳默直視著墨鏡，仿佛能看穿后面那雙眼睛，“烏鴉哥不覺得，東星的經營方式有問題嗎？”
烏鴉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猛地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那你說說，怎么合作？”
“很簡單，”陳默從容不迫，“我提供秘方和管理經驗，幫東星改造旗下的餐飲生意，利潤三七分成。”
“三七？你三我七？”
“不，我七，東星三。”
話音剛落，烏鴉猛地一拍桌子：“你他媽找死！”
飛仔明和幾個馬仔立刻圍了上來，氣氛瞬間緊張到極點。
小結巴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抓住陳默的胳膊。
陳默卻依然面不改色：“烏鴉哥不妨算筆賬。東星現在的餐飲生意，月利潤十五萬，三成是四萬五。如果經過我的改造，月利潤翻三倍達到-->>四十五萬，我拿七成是三十一萬五，東星拿十三萬五。哪邊更劃算，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