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金銀行頂層,櫻花紋樣的日式屏風后,清酒香氣氤氳。
高橋正雄坐在主位,西裝筆挺,嘴角噙著貓捉老鼠般的笑意。
他親手為沈逸風斟滿一杯清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瓷杯里漾開:“沈君,你毀了恒賚的賬本,又端了阿菊,真是……大功一件。我敬你。”
沈逸風坐在他對面,手放在膝上,指尖微微發力。
他能聞到高橋身上昂貴的古龍水味,能看清對方金絲眼鏡后,那雙毒蛇般的眼睛里,閃爍著貓戲老鼠的興奮。
桌上的日料精致得如同藝術品,卻散發出一股冰冷的血腥氣。
“高橋先生客氣了。”沈逸風端起酒杯,目光卻掃過侍立在陰影里的阿菊。
那女人臉色慘白,雙手緊握著一把匕首,刀身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冷光——正是當年刺殺周伯庸的那柄!
刀尖微微顫抖,卻始終對準他的咽喉。
“聽說,”高橋呷了口酒,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去醫院見了周伯庸最后一面?還拿到了什么《銀元圖譜》?”
沈逸風心中一凜。
對方消息竟如此靈通!
“不過是些舊賬。”他不動聲色,“周掌柜一生清白,不像某些人,勾結日偽,販賣鴉片軍火。”
“清白?”高橋突然放聲大笑,笑聲尖銳刺耳,“他清白,就不會死在我派去的人手里!沈君,你真以為殺了個阿菊,就能高枕無憂?”
他猛地拍案!
“我告訴你!法租界巡捕房有我的人!匯豐銀行的佐藤是我的學生!連工部局的老爺子,都收過我的‘孝敬’!你以為你那點證據,能掀起什么風浪?!”
刀鋒,驟然貼近!
阿菊嘶啞的喉嚨里擠出幾個字:“先生……讓您……死個明白!”
冰冷的刀尖,抵住了沈逸風的喉結。
沈逸風紋絲不動。
他看著高橋扭曲的笑臉,看著阿菊因恐懼和亢奮而顫抖的手,看著滿桌精致卻毫無溫度的日料。
周伯庸臨終的臉,林婉清的淚,秦先生沙啞的叮囑……無數畫面在腦中閃過。
不能死。
證據還沒送出。
仇,還沒報。
就在阿菊手腕發力、刀尖即將刺破皮膚的剎那——
沈逸風動了!
他猛地抬起腳,不是踢向阿菊,而是狠狠踹向身側的清酒壇!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