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鄧玉蘭臉上立即揚起興奮笑意,握緊背簍肩帶就趕到了程為止的面前,停住后,盯著那圓眼睛的野兔看了幾秒,給出了結論,“嗯,晚上回去我就幫你做道紅燒兔肉。”
程為止抱著兔子的力道稍微緊了一點,像是在做出什么決定般,搖搖頭,說道:“算了吧嘎嘎。這兔子肥,等趕場賣了,能……能頂好幾天的菜錢。”
住在鎮上,偶爾能遇到幾個從附近山上下來的趕山人,帶來的東西也都稀奇古怪,以及市場上的一角,除了賣些家養的雞鴨,這兔子也挺受歡迎。
一想到這點,程為止眼里再次冒出光彩。嘎嘎在旁邊看在眼里,怎么也笑不出來,只能伸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頭發,重重地答了聲“好”。
九點過后,這太陽便熱得人一身汗水,就連臉也跟著發燙紅了一大片。放眼望去,這數百畝稻田里,除了程為止她們,還有不少人正在忙活呢。
低頭放下背簍一看,居然也撿了幾乎一半了。
“走!回去吃早飯。”嘎嘎拉著程為止從稻田里起來,兩個人就沿著水泥路一直往鎮上走,附近的幾戶人家種了些花椒樹,走過時能聞到一些怪味。道路的兩旁還種著玉米,葉片上沾著許多白色物質。
“噢,那是石灰,撒點免得人偷。”嘎嘎很自然地跟程為止介紹,并指著上面停留的小蜻蜓說道:“你看,叮叮貓……”
程為止眼眸里閃過一絲新奇,還未開口說話,嘎嘎就悄悄靠近,熟練地捏著小蜻蜓的翅膀,將它給放到了程為止的掌心。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有種非常濃烈的生命力,又給程為止帶來了一絲惆悵,她抿唇,忽然將手收回,然后抬眼看著嘎嘎:“要不然把它放了吧?”
嘎嘎倒也沒有問為什么,只是溫柔地笑了下。“我們為為就是心善。”
路上倆人遇到了幾個相識的嬢嬢,大伙兒雖然搬到了鎮上住,不過平日里還會在老家種上一些蔬菜瓜果,等到周末就回去采摘些帶來。
“還是不會享福……”
“這有啥,能給子女省錢就是最大的福氣!”幾個嬢嬢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等到了鎮上,程為止她先是將野兔送到了市集上寄賣,等回到單元樓,一推開門就瞧著舅舅舅媽都在屋里,那種淡淡的尷尬似乎又要散開。
“我,我先去洗手。”程為止率先打破沉默,往廁所走去。
嘎嘎鄧玉蘭則是將背簍放置在了廚房的一角,然后盯著站成一排的兒子媳婦,很是疑惑:“咋啦?是出啥事了嗎?”
本來也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裴二哥當真點了點頭,表情很是凝重。
“是大爸……聽說是腦出血,沒搶救過來。”
鄧玉蘭“啊”了聲,眼前驀地閃過一個總是笑瞇瞇、會給她家送新米的高瘦身影。那是丈夫的堂兄,裴淑小時候的“大爸”,后來子女出息了接去外地,聯系才淡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捂住嘴,下意識地反問:“他老婆呢,額,不對,前年就死了……子女又遠在外地。”
最后,所有的感慨都化為一聲重重的“唉!”
“那阿淑豈不是也要回來一趟?”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關系也密切親近,若是不回來一趟怕也說不過去。可程家那邊,能允許嗎?
一想到幺女的艱難,鄧玉蘭就不愿意她再為難。沒想到裴二哥卻掏出手機,一邊說一遍按下按鈕:“我就不相信了,自家大爸走了都不來送一程,真要沒錢,大不了我出這筆路費嘛!”
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叫他媳婦兒擺出了不耐煩的臉色,并訓斥道:“耶,你一天是賺了多少錢啊,這樣浪費!”
“自家妹子,算啥子浪費不浪費的。”裴二哥嘟囔了聲,倒也沒有再提出錢的事。鄧玉蘭在一旁聽得不是滋味,摘下手套,回屋從枕頭下摸了個暗紅色的錢袋。
她將其捏在手心,穩住心神說道:“喊你妹妹回來嘛,我來出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