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去哪兒?”
    陳靜的火氣還沒消,聲音里還帶著一股子沖勁。
    “去看看我們的鐵板燒軍團。”
    林凱領著陳靜和李月,穿過幾道厚重的合金隔離門,進入了地宮的核心區域。
    一股夾雜著臭氧和灼熱硅片味道的熱浪撲面而來。
    數百個黑色的服務器機柜整齊地排列著,像一座沉默的鋼鐵森林。
    但此刻,這片森林里卻響徹著無數風扇拼盡全力的嘶吼,那聲音匯聚成一股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轟鳴。
    僅僅只有十分之一的機柜被插上了刀片服務器,但機柜頂部的紅色警示燈已經連成了一片,瘋狂閃爍,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尖叫。
    一名負責運維的工程師正拿著工業測溫槍,對著一個機柜的散熱口,屏幕上跳動的數字鮮紅刺眼——99.3c。
    “林總,3號機柜陣列,核心溫度已經突破臨界值,系統自動降頻了。”
    工程師看到他們,趕緊匯報道,額頭上全是汗珠。
    李月沒有說話,她直接走到那個滾燙的機柜前。
    她沒有去看來來往往的數據,而是伸出手,隔著一段距離感受著那股灼人的熱量。
    然后,她蹲下身,目光銳利地審視著連接服務器的散熱銅管和底座。
    “這用的是相變焊接?”
    她問。
    “對,目前能搞到的最高規格了。”
    一名技術員回答。
    李月站起身,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做出宣判。
    “沒用的。”
    “你們把機柜的密度提高了三倍,計算芯片的封裝間距縮小到了極限,熱源呈幾何級數增長,但你們的散熱方案,還是停留在給一臺家用電腦散熱的思路上。”
    她指著那些銅管。
    “這些東西,應付一個熱源可以,但應付一個熱源集群,就是個笑話。”
    “熱量在芯片內部就已經堆積,根本傳導不出來。”
    “就算傳出來一點,也會被旁邊芯片的熱量頂回去。”
    “熱量在這里形成了堰塞湖,你們的風扇吹的只是湖面的水蒸氣,湖底早就沸騰了。”
    她的話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剝開了所有人不愿面對的現實。
    陳靜的臉色更加難看,他一把將李月拉到主控臺前。
    “散熱是死局,總線就是絕路!”
    他調出一個動態數據流模擬圖。
    屏幕上,無數代表著數據包的光點,從成千上萬個模擬的龍芯節點中涌出,然后瘋狂地擠向幾條狹窄的主干道。
    很快,那些主干道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光點堆積在一起,變成了刺目的紅色擁堵警告。
    “看到了嗎?”
    陳靜的手指幾乎要戳穿屏幕。
    “我們用成千上萬輛拖拉機,在鄉間土路上跑出了f1賽車的流量!”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土路通往主城的只有幾條獨木橋!”
    “數據在路上排隊的時間,是我們底層算法優化一百倍都彌補不回來的延遲!”
    “夸父系統現在就是一個四肢發達、血管堵塞的巨人,跑不了兩步自己就得腦溢血!”
    陳靜幾乎是在咆哮,他這段時間的壓力和憋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出來。
    整個核心區域,除了設備的轟鳴,再沒有人說話。
    李月看著屏幕上那片代表著數據擁堵的紅色,眉頭緊鎖。
    她專精材料,但基礎的系統架構知識還是有的。
    她很清楚,陳靜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這是一個無解的物理矛盾。
    要想算力強,就得堆芯片。
    要想堆芯片,就得提高密度。
    密度一高,散熱就崩潰。
    密度一高,數據交換就堵塞。
    這是一個死循環。
    一個足以讓任何超級計算機項目胎死腹中的死循環。
    “星條聯邦的泰坦和,是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的?”
    李月忽然開口,問向林凱。
    “他們不需要解決。”
    林凱的聲音很平靜,卻讓陳靜和李月都愣住了。
    “因為他們從根源上,就沒有這個問題。”
    林凱走到一塊白板前,拿起筆。
    “他們的單顆芯片性能,是我們的五十倍以上。”
   &nbs-->>p;“我們用一百個芯片才能完成的計算任務,他們用兩顆就夠了。”
    “他們的芯片制程,領先我們兩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