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暉在泰晤士河上鋪開一層柔和的金色,格林威治大鐘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模糊。
曲襄襄踩著石板路,跟在楚云端身旁。
楚云端走在曲襄襄身側,步子不快,偶爾微微側頭,給她指著遠處的建筑。
他說話的聲音不高,語調平穩而溫和。
不同于那些旅游手冊里千篇一律的介紹,反而將他在倫敦生活的幾年融進去一起講,曲襄襄聽得津津有味。
旁邊那座白色小樓,是哪年冬天下著小雪,他和同事們在這里喝熱紅酒取暖,他剛來倫敦,不好不合群,下班總要去聚餐;前面的拱橋,是他剛來倫敦時迷了路,第一次在夜里孤身穿過的地方。
還有他剛來倫敦時第一個租的公寓,冬天屋里暖氣壞了,他窩在一張破沙發上熬過了一個圣誕夜。
這些瑣碎又具體的片段,被他平靜地說出來,帶著一種別樣的溫柔。
他們沿著河走到一座小橋上,橋邊有人推著拍立得在兜售照片。
見到他們步履緩緩,那人熱情地比了個手勢:“拍一張?”曲襄襄看向楚云端,太陽最后一縷光落在楚云端肩頭,把他眉眼鍍上一層溫柔的金。
楚云端目光所及是曲襄襄期冀的眼神,點頭默許。
快門咔噠一聲,時間被定格。
攝影師將照片遞過來,曲襄襄幾乎沒猶豫,掏錢買了下來。
照片里,曲襄襄目視前方,努力綻放笑容,而楚云端卻在低頭看著她。
“你為什么不看鏡頭?”“害羞。
”“……”捧著剛洗出來的照片,曲襄襄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
初中的時候,爸爸帶她去沙灘公園,那是曲襄襄上大學前為數不多的出游。
景區的游樂設施都會有拍照項目。
那張照片不過幾毛錢的成本,卻賣二三十塊。
家里舍不得買,她也默默告訴自己,那種照片沒什么意義,還是不要浪費錢了。
后來,工作后獨自旅行,在熱氣球上,曲襄襄坐在熱氣球邊緣,遠處是金色的沙漠和天際線。
景點給她拍下那一瞬的模樣。
那次,曲襄襄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人生不是每一次都有同行者,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愿意幫你記錄。
更不是每一次都恰好有楚云端在身旁。
---晚餐,楚云端帶曲襄襄去吃了一家非常好吃的牧羊人派。
吃完已經快八點,楚云端主動提出:“你還沒去過倫敦之眼吧?要不要去坐一下摩天輪。
”曲襄襄欣然同意。
兩人到達倫敦之眼時,剛好趕上最后一班。
人并不是很多,可以容納二三十人的觀景艙,只坐了楚云端、曲襄襄和另外一對情侶。
這是曲襄襄第一次坐摩天輪,世界上最有名的摩天輪,還是和楚云端一起。
嘴角、眼角上揚的弧度,都出賣了她興奮的心情。
“你以前坐過嗎?”她問楚云端。
“很多次。
”曲襄襄失落地嘆了口氣。
楚云端側目看了她一眼然后找補:“但和你一起是第一次。
”曲襄襄心跳一滯,偷偷笑了,借著摩天輪的晃動,輕輕靠近了他一點。
楚云端作為被占便宜的人,嘴角則也露出笑容。
觀景艙緩緩向最高點上升。
英國這邊大概有情侶在最高處接吻的習慣,只見那對高鼻梁情侶互道了一聲新年快樂后,就旁若無人地接吻起來。
曲襄襄一邊害羞地別過眼去,一邊找話題。
“楚云端,你許個愿吧。
”“好好的許什么愿。
”“哎呀,新年愿望!”曲襄襄目光戚戚,仰頭望向楚云端。
“沒有愿望。
”“為什么?!”“事與愿違,不如沒有愿望。
”“你說出來嘛,你說出來,我才能想辦法幫你實現。
”曲襄襄哄他,把自己編得像阿拉丁神燈一樣厲害。
楚云端深深地看了曲襄襄一眼,跟她說不如對牛彈琴。
“我不說。
”“哼,你不說算了。
”曲襄襄背過頭去,卻不住地用余光瞥楚云端,楚云端從玻璃艙門的反光中看得一清二楚,“那我說啦!”“你說吧。
”“我,我希望……”曲襄襄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鄭重其事,“我希望楚云端可以早點答應我的追求。
”楚云端有種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覺,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被曲襄襄緊急捂住嘴巴。
像是生怕楚云端覺得她什么都沒準備好,就-->>畫大餅胡說八道。
“楚云端,”曲襄襄仰頭看著他,聲音輕輕的,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