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站在自家院門口,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平靜。他知道,風暴即將來臨,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空間里的糧食足夠家人吃好幾年,秘密石縫里藏著鹽、藥品和豬油,深山里有干凈的水源。只要守住這些,只要家人團結一心,他們就能在這場危機中,平安度過。
他轉身走進屋,看到凌麗正在教凌云和凌雨認字,李秀娥在縫補衣服,凌建國坐在一旁抽旱煙。雖然日子清貧,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希望。凌風笑了笑,他會用盡全力,守護好這份希望,守護好這個家。
大食堂的伙食質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滑坡,白面饅頭徹底變成了“金銀卷”(玉米面摻白面),燉菜里的肉星成了需要拿筷子仔細打撈的“驚喜”,油條更是幾天不見蹤影。打飯窗口前的抱怨聲越來越大,隊伍卻排得更長——誰都怕打晚了連菜湯都剩不下。
然而,比食堂飯菜更讓人喘不過氣的是,公社下達的“大煉鋼鐵”任務,像一道緊箍咒,死死勒在了每個壯勞力的頭上。
翌日凌晨四點,天還沒亮透,村里的哨聲就像催命符似的尖銳響起,刺破了山坳的寂靜。凌建國猛地從硬板床上坐起來,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這是他連續第五天只睡了不到四個時辰。他摸黑穿上那件打了好幾塊補丁的粗布褂子,冰涼的布料貼在皮膚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爹,再吃口熱粥吧?”李秀娥早就起來了,灶上溫著一小碗稀粥,里面摻了點薯干粉,這是家里僅存的“細糧”。她把粥碗遞到丈夫手里,眼神里滿是心疼。
凌建國接過碗,三兩口就喝光了,碗底的幾粒薯干也被他舔得干干凈凈。“不了,得趕緊去,晚了要被隊長說。”他放下碗,拿起靠在門邊的斧頭,轉身就往外走,腳步有些虛浮——連日的勞累,早讓他的身體透支到了極限。
煉鋼工地設在村西的打谷場,遠遠就能看到幾座歪歪扭扭的土高爐,煙囪里冒著黑煙,像幾根黑黢黢的棍子插在地上。凌建國剛到,就被隊長分配去后山砍樹——這是最累的活,沒有之一。
后山的樹林里,早就沒了往日的郁郁蔥蔥。碗口粗的松樹、楊樹被砍倒了一片,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樁,地面上散落著樹枝和木屑。凌建國拿起斧頭,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松樹前,深吸一口氣,舉起斧頭就往樹干上砍。“咚!”斧頭砍進樹干,震得他虎口發麻。他咬著牙,拔出斧頭,又砍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粗布褂子,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地上,瞬間就被干燥的土地吸收。他的肩膀早就磨得紅腫,每揮一次斧頭,都傳來一陣刺痛。手上的血泡破了又起,纏著的布條都被血浸透了,黏在手上,一動就疼。
中午吃飯時,食堂送來的是涼透了的玉米面窩頭,硬得能硌掉牙,還有一碗清湯寡水的野菜湯,連油星都看不到。凌建國啃著窩頭,咬得腮幫子發酸,卻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兩個——下午還要燒炭,不吃飽根本扛不住。
燒炭的窯在山坳的角落里,悶熱得像個蒸籠。凌建國要守在窯邊,控制火候,不能讓火滅了,也不能讓火太大把炭燒透。濃煙從窯口冒出來,嗆得他直咳嗽,眼淚直流。他只能時不時用袖子擦一下眼睛,眼睛早就被熏得通紅,布滿了血絲。
傍晚收工時,凌建國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家走。他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每走一步,腿都像灌了鉛似的。回到家,他連話都不想說,往炕沿上一坐,就再也不想動了。
李秀娥趕緊端來一盆熱水,讓他洗手洗臉。看到他手上的血泡和肩膀上的紅腫,李秀娥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他爹,這活太苦了,明天跟隊長請天假吧?咱歇一天,緩緩再去。”
凌建國閉著眼,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在磨:“不行……大家都在干……煉鋼是國家大事……我不能請假……”他骨子里的老實和對“國家大事”的敬畏,讓他無法開口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