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記者,你之前聽到的那些質疑,其實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
蘇曉冉一愣,抬起頭。
沈巖無奈說道。
“云崖以前是真窮,山路十八彎,出去一趟難如登天,地里刨食,看天吃飯,老百姓窮怕了,干部也懶散了,覺得沒指望,就琢磨著撈點實惠,為啥礦霸、路霸能橫行?還不是因為窮,因為看不到別的出路?”
“我要動某些人的奶酪,他們能不反撲,罵我沈巖的大有人在,甚至老百姓一開始也不理解,覺得我斷了他們以前那種來錢快的路子,雖然那路子不光彩,但好歹能見著現錢。”
“發展高山茶、種藥材,周期長見效慢,風險大,修路搞電商哪一樣不要錢,怎么防止有人從中漁利?這些問題,每一個都壓得人喘不過氣,有時候半夜醒來,腦子都是這些難題,怕把云崖帶溝里去了,辜負了省委的信任,更對不起幾十萬老百姓。”
他沒有慷慨激昂,沒有歌功頌德,就像個朋友一樣,說著掏心窩子的壓力。
這份坦誠,讓蘇曉冉徹底動容。
她發現,自己之前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那您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沈巖收回目光,看向她說。
“就靠一點:看清楚咱云崖最大的優勢是啥?是這山這水和這人,就得立足實際,走一條雖然慢,但扎實的路子,你看現在,茶苗綠了路通了,電商把山貨賣出去了,老百姓拿到真金白銀了,笑得真心實意了看到這些,我就覺得再難也值。”
就在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小跑過來。
蘇曉冉一看,正是前幾天她采訪過的那戶對補償款有微詞的村民。
那漢子跑到桌前,也顧不上有外人在,對著沈巖就是一個勁地鞠躬。
“沈書記,我對不住您!我真不是個東西。”
沈巖和小趙都愣住了。
“老張,你這是干啥?快起來,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