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朗和王二狗回到槐蔭巷,將鄭遠方那邊的情況細細一說,眾人心中疑云更重。王二狗撓著頭,有些不解:“師兄,按鄭胖子說的,那個劉大師在當地還挺有名氣,不是那種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野路子。按理說,這種人最講究名聲和細水長流,怎么會用‘見財化水’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法子坑鄭胖子?還弄出那邪門的佛牌四處散播?這不像是正經修行人能干出來的事啊,簡直是在自砸招牌!”
云清朗負手立于窗前,望著院中那株生機勃勃的老梅樹,目光悠遠:“事出反常必有妖。名聲可以是偽裝,行為也可以有雙重目的。或許,他圖謀的,并非鄭遠方那點錢財,而是另有所求。那佛牌汲取的靈慧精氣,最終流向何處,才是關鍵。”
他對這位劉大師并非全無耳聞。在此地盤桓日久,也隱約聽人提起過城西有位“劉半仙”,看風水、斷吉兇頗有些名氣,信眾不少,平日里似乎也沒傳出什么惡評。正因如此,他此刻的行徑才顯得格外詭異。
“看來,我們需要親自去會一會這位劉大師了。”云清朗轉過身,眼神清明,“是人是鬼,是正是邪,當面一看便知。”
王二狗聞,既有些緊張,又隱隱興奮。這可是要去踢館啊!他連忙挺直腰板:“師兄,我跟你去!”
翌日上午,云清朗和王二狗根據鄭遠方提供的地址,來到了城西一片相對清靜的住宅區。劉大師的“道場”并非想象中香火鼎盛的廟觀,而是一處獨門獨戶、帶著個小院的二層小樓,白墻灰瓦,外觀樸素,門楣上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清靜齋”三字,字跡清瘦,倒有幾分出塵之意。
敲響門環,片刻后,一個穿著灰色布褂、面容清癯、約莫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打開了門。他眼神平和,氣質沉穩,見到門外陌生的云清朗和王二狗,并未顯出訝異,只是單手立掌,微微頷首:“二位居士,有何貴干?”
此人正是劉大師,單看外表,確實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與鄭遠方描述中那個“指點江山”的風水師形象頗為吻合。
云清朗拱手還禮,神色坦然:“冒昧打擾劉大師。在下云清朗,這位是王二狗。今日前來,是想向大師請教一事。”
劉大師目光在云清朗臉上停留一瞬,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但很快恢復平靜,側身讓開:“原來是云居士,王居士,請進。”
院內收拾得干凈整潔,種著幾叢翠竹,一角設有石桌石凳,環境確實清幽。進入客廳,布置更是簡樸,只有幾件必要的家具,墻上掛著幾幅意境空靈的水墨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一切看起來都符合一個清修之士的做派。
分賓主落座,有小童奉上清茶。
劉大師率先開口,語氣溫和:“不知二位居士,想請教何事?”
云清朗沒有繞圈子,直接切入主題,將鄭遠方公司那盆滴水觀音的擺放問題,以及那些刻有詭異佛像、能擾亂心智、汲取精氣的佛牌之事,平靜而清晰地敘述了一遍。他語間并未咄咄逼人,只是陳述事實,但那雙清澈的目光,卻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
在云清朗提到“佛牌”二字時,劉大師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眼神下意識地低垂,避開了云清朗的注視,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那份閃躲之意,卻被云清朗和王二狗清晰地捕捉到了。
“阿彌陀佛,”劉大師放下茶杯,臉上擠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云居士所,貧道……不甚明了。鄭施主公司的風水布局,乃是根據其生辰八字與公司方位綜合考量,那盆滴水觀音,亦是取其‘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之意,寓意提醒鄭施主莫忘根本,常懷感恩。至于佛牌……貧道平日確實會為有緣信眾結緣一些開光法器,以助其堅定信念,一心向善,但絕無云居士所說的那般邪異之物。想必……是其中有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