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通道……將開!”他嘶啞低吼,枯骨般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飛灰——他在燃燒最后的幽冥本源,強行催化投影井與真實幽冥井的共鳴!
“轟隆——!”
冰淵劇震,核心處那座亙古不化的玄冰巨碑轟然炸裂!碎冰如箭四射,一個被無數幽綠冰鏈貫穿胸膛的銀甲身影緩緩站起。冰鏈寸寸斷裂,他銀甲覆面,只露出一雙深不見底、跳動著幽冥之火的眼眸。冰獄沉積三百年的死寂寒氣,被他一個呼吸盡數吞沒。
初代幽冥教主——冥骸,蘇醒了。
他目光掃過遠處正在獻祭化灰的殘骸,以及冰淵外圍正與雪巫教激戰的幽冥殘部,最終穿透萬里風雪,落向南方藥王谷的方向。那里,一股純凈而浩瀚的星辰之力剛剛誕生,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燈塔。
“天境之眼……”冥骸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摩擦,“終于……找到了鑰匙。”他一步踏出,腳下冰原瞬間凍結千里,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風雪的黑線,直撲南方!
玄陰教,萬魂殿已成煉獄。
冷無殤枯槁的身體一半燃著枯榮靈力轉化的慘綠火焰,一半爬滿瘋狂扭動的噬心黑蠱!幻海藍寶石投射的星云圖早已扭曲成猙獰的漩渦,噬心蠱正借著他汲取星圖力量的機會,瘋狂啃噬他的元神與經脈。
“呃啊——!王二狗!本座要你魂飛魄散!”他嘶吼著,枯爪將鑲寶玉匣捏得粉碎!寶石滾落,內里王二狗暗藏的最后一重機關觸發——刺鼻的“蝕骨香”轟然爆開!
“噗!”冷無殤噴出大口黑血,劇痛和蠱毒徹底摧毀了他最后一絲理智。枯榮大法被催至前所未有的極限,他周身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蟲和慘綠的骨骼,枯發根根倒豎如針,徹底化為半人半蠱的怪物!
“力量……我要力量!”他僅存的意識只剩下對力量的貪婪。枯榮魔氣沖天而起,萬魂幡無風自動,無數被禁錮的生魂發出凄厲哀嚎,化作洪流被他吸入體內!他猛地抬頭,血紅的獨眼穿透殿頂,死死鎖定了北方——那里,一股令他靈魂戰栗又無比渴望的幽冥本源正在復蘇,以及……南方那新生的星辰!
“都是我的!”魔化的冷無殤撞碎穹頂,裹挾著滔天魔氣與魂煞,同時撲向兩個方向!
風雨欲來。
王二狗和萬小雅布下的重重守護陣法在小院外嗡鳴示警,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從北方和西北方同時碾壓而至!
“冥骸……冷無殤……他們來了!”陳默臉色煞白,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萬小雅感受著體內那與玉匣同源、卻更加浩瀚溫和的星辰之力。她深吸一口氣。
嗡——!
院外,王二狗布下的第一道“青木乙雷陣”接觸漣漪的瞬間,陣紋陡然亮起前所未有的翠綠光華!原本搖搖欲墜的陣法瞬間穩固,甚至反向抽引谷中草木生機,化作無數纏繞雷光的青色藤蔓,層層疊疊將小院包裹!
“星河的力量……在加持大陣!”王二狗又驚又喜。眼中閃過明悟:“星圖融入萬小雅的身體,她便是這天境之力的源頭!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守護這里最強大的結界!”
“轟——!”
北方天際線,墨綠色的極光撕裂長空,所過之處風雪凝固,萬物凋零!冥骸的身影裹挾著凍絕萬物的死寂寒氣,降臨在小院外。他銀甲覆面,目光穿透層層青雷藤蔓,精準地落在萬小雅身上,幽冥之火在眼底劇烈跳動。
幾乎同時,西北方魔云滾滾,腥風血雨!半身枯骨半身蠱蟲的冷無殤裹挾著萬魂哀嚎而至,枯榮魔氣與幽冥死氣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他血紅的獨眼貪婪地掃過星輝流轉的藥王谷,最終也死死盯住了萬小雅。
“星……辰……之……力!”冷無殤的聲音如同破風箱,充滿瘋狂的渴望。
“冥骸!此女乃天境之鑰,當歸本座所有!”魔化的冷無殤率先咆哮,枯爪凝聚滔天魔氣,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鬼爪,狠狠抓向守護大陣!
“聒噪。”冥骸聲音冰冷,甚至未看冷無殤一眼。他只是緩緩抬起覆著銀甲的手,對著藥王谷的方向,虛空一按。
咔嚓嚓——!
極致的寒冷瞬間降臨!青雷藤蔓連同其守護的陣法光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幽綠的堅冰!雷光在冰層中艱難閃爍,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整個藥王谷的溫度驟降,呵氣成冰!
兩大絕世魔頭,同時對小院發動了毀滅性的攻擊!
王二狗和陳默緊緊護著萬小雅,感受著守護大陣傳來的劇烈震蕩和刺骨寒意。懷中的玉匣似乎感應到巨大的威脅,匣中的星輝驟然變得明亮而銳利!
真正的守護之戰,才剛剛開始。而遠在北境風雪中搏殺的云清朗,心口猛地一悸,手中斬向雪巫教長老的劍勢不由得一滯,他霍然轉頭,血紅的雙眼望向南方家的方向,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小雅——!小雅——!”
王二狗劍斷人傷,陳默血染青衫。玄陰教幽冥教聯手圍攻,即將全軍覆沒。就在刀鋒落下之際,山道上傳來引擎轟鳴。哥哥陳威的裝甲車隊撕裂風雪,槍口噴出金屬風暴。幽冥教主被子彈撕成碎片,玄陰教主在藍光中消失。崔無涯看著滿地殘骸苦笑:“江湖,死了。”陳威擦著槍管冷笑:“不,是你們太落后了。”
冰冷的雪粒子被狂風卷著,狠狠抽打在王二狗的臉上,像無數根細小的冰針扎進皮肉。他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扯得胸口劇痛,肺葉仿佛被塞滿了燒紅的鐵砂。那柄陪伴了他近十年的精鐵長劍,此刻只剩下半截斷刃,斜斜地插在腳邊凍得硬邦邦的泥土里,斷口處閃爍著慘淡的光。溫熱的液體順著額角滑下,流進嘴里,一股濃重的鐵銹味彌漫開來。
視野有些發黑,搖搖晃晃。前方,黑壓壓的人影如同漲潮時的濁浪,裹挾著刺骨的殺意,又一次兇狠地涌了上來。玄陰教徒那身標志性的慘白袍子在風雪中鬼影般晃動,幽冥教眾則如同地底爬出的惡鬼,黑色的勁裝幾乎融進陰影里,只有手中淬毒的兵刃閃著幽綠、暗藍的致命寒光。刀光劍影撕裂空氣的尖嘯聲、臨死前短促凄厲的慘叫、還有那些混雜著殘忍與狂熱的呼喝,像無數根燒紅的鐵絲,狠狠勒緊了他的神經。
“二狗!撐住!”一聲嘶啞的爆喝穿透嘈雜的聲浪,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響。
陳默!王二狗猛地一個激靈,強行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血腥氣,渾濁的目光奮力聚焦。就在他右前方幾步開外,陳默的身影在重重圍攻中顯得格外單薄。他那身原本飄逸的青衫早已被血污浸透,凝結成暗紅發黑的硬殼,緊緊貼在身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猙獰地斜貫過他的左肩胛,每一次揮劍格擋,都有新的血珠從那可怕的傷口里被擠壓出來,濺落在骯臟的雪地上,洇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花。
陳默的劍勢依舊凌厲,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決絕。劍光如銀蛇狂舞,每一次吞吐都精準地磕開刺向要害的兵刃,或是刁鉆地刺入敵人防守的間隙。但王二狗看得分明,那劍光籠罩的范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每一次格擋后,陳默手臂的顫抖就加劇一分。圍攻他的幽冥教高手顯然深諳群狼噬虎之道,招式配合狠辣老練,一人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另一人便如毒蛇般從刁鉆角度遞出致命的短匕,還有一人則在外圍游走,時刻準備補上絕殺。陳默的每一次反擊都變得異常艱難,險象環生。
“呃啊!”陳默悶哼一聲,身形猛地一個趔趄。一名幽冥教高手抓住他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一柄淬著藍汪汪毒液的峨眉刺,陰狠無比地捅向他的后腰!角度刁鉆,速度奇快!
“默哥!”王二狗目眥欲裂,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涌上頭頂,一股從未有過的暴怒和絕望沖垮了身體的疲憊與劇痛。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驅使著他做出了唯一能做的動作——猛地向前一撲!他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狠狠撞向那名偷襲者的側面。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王二狗只覺得肩膀撞上了一塊堅硬的巖石,劇痛鉆心,眼前金星亂冒。但他成功了!那名幽冥教高手被撞得一個踉蹌,致命的峨眉刺擦著陳默的腰側險險劃過,只割裂了一片衣角。
然而,這一撲也徹底耗盡了王二狗最后一絲力氣。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濺起的雪泥糊了一臉,咸腥的血氣直沖鼻腔。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四肢卻像灌滿了鉛,沉重得不聽使喚。視線模糊中,他看到數柄閃爍著寒光的刀劍,帶著獰笑,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他和剛剛穩住身形的陳默,狠狠劈落!
結束了……王二狗心頭一片冰涼,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全身。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鋒上凝結的冰晶,能嗅到死亡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那最后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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