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轉瞬即逝。
王二狗站在考核大廳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眼罩邊緣。今天是最終考核的日子，將決定誰能進入特調局核心部門。大廳里陸續有學員走出來，有人喜形于色，有人垂頭喪氣。
別緊張，云清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三個月你已經進步很多了。
王二狗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確實，在云清朗和萬小雅的幫助下，加上莫臨淵給的觀想石，他的通靈能力總算恢復了一些。但相比其他學員的飛速進步，他的簡直微不足道。
萬小雅從女生宿舍方向走來，手里抱著厚厚的實驗記錄本。她的黑眼圈比三個月前更重了，但眼睛卻亮得驚人。
我昨晚又優化了緋紅溶液的配方，她小聲說，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能量傳導效率提高了12%。林教授說這個突破足以——
她的話被考核大廳的門開打斷。一個工作人員走出來，手里拿著電子平板。
萬小雅、王二狗，輪到你們了。
王二狗和萬小雅對視一眼，同時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大廳。
考核大廳被分成兩個區域：左側是物質能力測試區，右側是精神能力測試區。五名評審坐在中央高臺上，莫臨淵位于正中，面無表情。
萬小雅，物質區；王二狗，精神區。工作人員指示道。
王二狗走向右側，那里擺放著各種通靈測試設備——靈應盤、特制香爐、幾件古老器物，甚至還有一個用符咒圍起來的靈界通道模擬裝置。
青冥大師作為主考官站在那里：王二狗，展示你這三個月的進步。
王二狗首先嘗試用靈應盤與溝通，然后是解讀香爐中煙霧傳遞的信息，最后是感知那些古老器物上殘留的精神印記。
每一項測試他都勉強完成，但速度和準確度遠低于其他學員。當他嘗試感知靈界通道時，通靈眼突然一陣刺痛，視野中閃過那些熟悉的恐怖碎片——扭曲的空間，非人的形體，無法理解的聲音。他踉蹌后退，不得不捂住眼睛。
時間到，青冥大師平靜地說，謝謝你的展示。
另一邊，萬小雅的測試似乎進行得更順利。她展示了最新配方的緋紅溶液，演示了如何用它形成攻擊和防御形態，甚至展示了溶液的能量儲存特性。評審們頻頻點頭，林教授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但當評審組長——一個嚴肅的中年男子——提出問題時，情況急轉直下。
你的溶液確實創新，評審組長說，但它本質上仍然是外部工具。特調局核心部門需要的是能力者自身的突破。你能在不使用溶液的情況下展示你的血液控制能力嗎？
萬小雅愣住了：我...這三個月主要專注于溶液研究...
請展示基礎能力。評審堅持道。
萬小雅咬了咬嘴唇，劃破手指，試圖像三個月前那樣控制自己的血液。但由于長期依賴溶液，加上緊張，她的控制力明顯下降，血液只勉強形成了簡單的線條，很快就失去控制滴落在地。
評審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小時后，所有學員聚集在報告廳等待結果。王二狗的手心全是汗，萬小雅則不停地翻動實驗筆記，仿佛想從字里行間找到安慰。只有云清朗顯得相對平靜——他的水系法術在這三個月中突飛猛進，考核表現堪稱完美。
莫臨淵走上講臺，手中拿著最終名單。
經過評審團慎重考慮，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報告廳中格外清晰，以下學員將進入特調局核心部門...
他開始念名字。云清朗在第一批被念到，他短暫地握了握王二狗和萬小雅的手，然后走向通過者區域。
名字一個接一個被念出。每多一個名字，王二狗的心就沉一分。當莫臨淵念完最后一個名字，他和萬小雅仍然坐在原位。
...以上就是所有入選者。其他人將返回原分局，等待進一步安排。莫臨淵合上名單，祝賀入選者，你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對其他人，這不是終點，特調局有多種發展路徑...
后面的話王二狗已經聽不進去了。他麻木地看著云清朗在通過者區域向他投來擔憂的目光，看著其他落選者或失望或憤怒的表情，看著萬小雅呆坐在那里，眼鏡后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似乎無法理解發生了什么。
培訓結束的鐘聲響起，人群開始移動。王二狗機械地站起身，突然聽到的一聲——萬小雅的實驗筆記掉在了地上，紙張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撿，手卻抖得厲害，怎么也抓不住那些紙頁。
我來。王二狗蹲下幫她，卻發現那些紙上滿是淚痕。萬小雅在哭——那個一向理性冷靜的萬小雅，那個總是用數據和邏輯解決問題的萬小雅，此刻正無聲地淚流滿面。
為什么...她聲音嘶啞，我明明...溶液明明那么成功...
王二狗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拍她的肩膀。他自己心里也堵得慌，但看到萬小雅這樣，奇怪的是，他自己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一些。
他們收拾好東西，默默地走向宿舍區。云清朗追了上來，想說些什么，但王二狗搖了搖頭：你需要去參加入選者會議吧？我們晚點再聊。
云清朗欲又止，最后點點頭：宿舍見。
回到空蕩蕩的宿舍，萬小雅終于崩潰了。她跌坐在床邊，實驗筆記從懷中滑落。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失敗過，她聲音顫抖，初中化學競賽，高中科研獎，大學提前畢業...我一直是那個天才少女...她抬頭看向王二狗，眼中充滿王二狗從未見過的脆弱，現在我才知道...你當時是什么感覺...
王二狗坐在她對面，遞過一盒紙巾：不一樣。你是第一次失敗，而我是個中老手。
這句自嘲讓萬小雅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但隨即又哭了起來：我的整個研究方向都錯了...三個月...全部白費...
不是白費，王二狗認真地說，你的緋紅溶液是真正的突破。只是...可能不是評審們當時想看到的。
但云清朗成功了...萬小雅低聲說，而你...至少你早就知道自己可能通不過...
王二狗苦笑：提前知道會失敗并不能讓失敗變得好受些。他頓了頓，但你知道嗎？這三個月我明白了一件事——能力高低不能定義一個人。我見過太多強大的能力者缺乏基本人性，也見過普通人做出最勇敢的事。
萬小雅擦干眼淚：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哲學了？
當你像我一樣有大量時間思考人生時。王二狗聳聳肩，聽著，失敗很痛，我知道。但它也會過去。而且...他猶豫了一下，也許特調局核心部門并不是唯一的路。
萬小雅深吸一口氣，似乎稍微平靜了些：謝謝。不過現在...我只想一個人待會兒。
王二狗理解地點點頭，起身離開。在走廊里，他遇到了剛開完會的云清朗。
她怎么樣？云清朗擔憂地問。
崩潰了，王二狗嘆氣，比我想象的嚴重。她從來沒真正失敗過。
云清朗望向宿舍門：我們需要給她時間。就像...當時你們給我時間消化觀香術的失敗一樣。
王二狗點點頭。三人之間似乎總有一種奇妙的平衡——當一個人跌落時，總有另一個人能伸出手。上次是他跌入谷底，云清朗和萬小雅拉他上來；這次是萬小雅崩潰，他和云清朗來支持；而上次云清朗練習觀香術失敗時，也是他和萬小雅在一旁鼓勵。
你呢？云清朗問，你還好嗎？
王二狗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說實話？比想象中好。可能是因為...我已經經歷過最糟的時刻了。他頓了頓，而且，我總覺得我的能力...不只是現在這樣。也許需要另一種訓練方式。
云清朗若有所思：莫臨淵似乎對你特別關注。我在入選者會議上聽說，他很少對學員那么上心。
是嗎？王二狗皺眉，我以為他對所有人都那樣。
云清朗搖頭：絕對不是。他——
話沒說完，宿舍門突然打開，萬小雅走了出來，眼睛紅腫但神情已經冷靜了許多。
我需要酒精，她宣布，大量的。你們知道培訓中心附近有沒有像樣的酒吧？
三人找到培訓中心外一家名為的小酒吧。酒吧裝修奇特，墻上掛滿各種符咒和奇怪器物，顧客大多是超自然界的常客——幾個女巫坐在角落調制某種會發光的飲料，一桌狼人正在爭論月相變化對變身的影響。
至少這里沒人會用異樣眼光看我們，王二狗說，點了三杯啤酒，在普通酒吧哭哭啼啼會被當成瘋子。
萬小雅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揚：我已經好了。短暫的情緒失控而已。她推了推眼鏡，又恢復了那副理性模樣，事實上，我正在考慮回到大學繼續深造。特調局顯然不適合我。
云清朗攪拌著啤酒泡沫：別急著決定。我聽說有些學員雖然沒通過核心部門選拔，但被安排到了其他重要崗位。
比如檔案室管理員？萬小雅自嘲地說。
比如特殊材料研發部，云清朗認真地說，你的溶液確實有突破性。評審可能只是覺得它更適合應用部門而非核心行動組。
王二狗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呢？通靈檔案分類員？
你的情況更特殊，云清朗壓低聲音，我聽說莫臨淵在評審會上為你據理力爭，但青冥大師堅持認為你的通靈能力不穩定。
萬小雅挑眉：莫臨淵為什么對你這么上心？
我也想知道，王二狗搖頭，除非...他想起莫臨淵說過的話——特調局對你...有特別的期待。
正當三人討論時，酒吧門開了，一個熟悉的高瘦身影走了進來。整個酒吧瞬間安靜了幾分——莫臨淵的氣場即使在這樣一群超常人士中也顯得格外突出。
他徑直走向三人的桌子。
看來我不用去宿舍找你們了，他平靜地說，可以坐下嗎？
三人驚訝地點頭。莫臨淵拉開椅子坐下，向酒保做了個手勢，酒保立刻送來一杯清水。
首先，恭喜云清朗，莫臨淵說，你的水系法術進步顯著。水鏡先生對你評價很高。
云清朗微微頷首：謝謝您的指導。
莫臨淵轉向萬小雅和王二狗：至于你們...我知道你們很失望。
萬小雅握緊了酒杯：只是不理解。我的研究明明——
很有價值，莫臨淵打斷她，但評審團認為你過于依賴外部工具，忽視了自身能力開發。這是個判斷失誤。
王二狗和萬小雅驚訝地對視一眼。
什么意思？王二狗問。
莫臨淵喝了口水：意思是，我不同意評審團的決定。特別是對你們兩人的評估。他放下杯子，所以我動用了一些...特殊權限。為你們爭取到了第二期培訓的機會。
第二期培訓？萬小雅瞪大眼睛，但手冊上說——
手冊是給普通學員看的，莫臨淵淡淡地說，特調局有一些不公開的項目，針對...特殊案例。
王二狗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我們是什么特殊案例
莫臨淵的黑眼睛直視他：萬小雅的血液控制能力潛力遠未開發完全，她需要的不是更多化學知識，而是理解血液魔法的本質。他轉向萬小雅，你過于科學化的思維反而限制了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