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死寂。

那足以崩毀整個古界的毀滅光柱，連同其始作俑者白無痕，就那樣化作了漫天光點，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仿佛從未存在過。

虛空停止了崩塌，大地不再龜裂，連天際那詭異的血色都已褪去，重新恢復了朗朗乾坤。

一切都靜止了。

只有風，輕輕吹過。

霜月仙君跪在地上，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著。

她的瞳孔中，倒映著那座靜謐的小院，倒映著書房窗邊那道懶洋洋收回手的身影。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比她初見先生隨手拉出因果之線更震撼。

那不是力量的展示。

那是一種......規則的抹除。

白無痕燃燒道果與神魂，施展的盤魔九帝禁忌神通，在先生眼中，不過是一場吵鬧。

他甚至沒有出面，只是覺得刺眼，覺得煩。

然后，隨手一揮。

那足以讓仙君都色變的滅世一擊，就沒了。

像是拂去了一粒塵埃。

這是何等境界？

仙王？

不，對于仙王，她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她當初就是被仙王給逼迫，所以才到如此境地，仙王之境雖能破碎星河，顛倒乾坤，卻也絕無這般潤物無聲、改寫現實般的輕描淡寫。

那位存在的偉力，已經超出了她認知極限。

“先生......”

霜月仙君伏下身，光潔的額頭深深地貼在冰冷的地面上。

無盡的自責，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是她無能。

是她將禍端引來此地，驚擾了先生的清修。

這片被先生選中的清凈之地，差一點就因為她的緣故，被白無痕那等螻蟻所玷污。

這是何等罪過！

萬死莫贖！

她就這么跪著，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青璇等人的身影出現在遠處，她才緩緩直起身。

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心緒，臉上再無半點仙君的威嚴，只剩下忐忑與謙卑。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座改變了她命運的小院。

院門虛掩著。

她輕輕推開，入眼的，依舊是那片祥和。

先生已經回到了躺椅上，依舊在手捧著那本書在看。

陽光透過枝葉縫隙，在他俊朗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恬靜而超然。

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青璇、莽山、炎帝等人站在院中，看到霜月仙君進來，眼神都變得無比復雜。

有敬畏，有驚嘆，但更多的是一種......同為信徒的認同感。

他們都看到了。

或者說，都感知到了。

那足以讓整個世界歸于寂靜的偉力。

霜月仙君沒有理會旁人，徑直走到王騰的躺椅前，隔著三步之遙，再次鄭重地跪了下去。

“先生。”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自責。

“霜月無能，引來宵小之輩，驚擾了先生清修，污了這方凈土，罪該萬死，請先生責罰。”

王騰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中還帶著幾分懶散。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霜月仙君，有些莫名其妙。

“責罰？”

他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

“你剛才在外面叮叮當當的，確實有點吵。”

他隨口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