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入口處,由冥蝶魂毒和石冢鬼催動的巖石勉強封堵形成的屏障,正在以令人心驚肉跳的速度變薄、消融。
外面是永無止境般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啃噬聲。那不是單一的聲音,而是成千上萬鋒利口器同時摩擦、撕扯、吞噬能量與物質形成的死亡交響曲,尖銳、急促,無孔不入地鉆進每個人的腦海,折磨著神經,放大著絕望。
暗紫色的詭異光暈透過越來越薄的屏障縫隙滲入祭壇內部,將每個人的臉龐都映照得陰晴不定,充滿了不祥的色彩。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如同金屬被腐蝕后的腥甜氣味,那是虛空蟲族特有的能量氣息,帶著絕對的貪婪與冰冷。
石冢鬼龐大的身軀堵在門口,不斷催動幽冥石力加固屏障,但它的巖石軀體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被蟲群隔空啃噬出的白點,氣息越來越萎靡。冥蝶臉色蒼白,魂體光芒黯淡,她釋放出的魂毒對于這些結構簡單、只有吞噬本能的蟲子效果越來越弱,只能勉強延緩它們的速度。
夜梟的陰影蜷縮在角落,默默吸收著空氣中稀薄的幽冥之氣恢復傷勢,但他的陰影本體受損不輕,短時間內難以恢復戰力。窺靈和那對掘尸妖更是嚇得縮在祭壇最深處,瑟瑟發抖,毫無用處。
失敗、絕望、瀕死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著這座臨時據點。
方臘站在眾人之前,面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霜血刃握在手中,刀身上的幽藍寒焰與暗紅魔光交替閃爍,映照著他眼中劇烈掙扎的魔焰與冰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蟲群的數量還在增加!那個裂隙還在擴大!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龐大、如同恒星般巨大的貪婪意志,正通過那個裂隙,將它的“目光”投注到了這片區域,投注到了這個還在負隅頑抗的祭壇之上!
蝕空蟲后!她甚至還未真正降臨,僅僅是一絲意念的關注,就帶來了令人靈魂凍結的威壓!
不能再等了!一旦屏障被徹底啃穿,蟲潮涌入這相對狹窄的祭壇內部,他們所有人都會在瞬間被淹沒,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必須做點什么!必須獲得更強的力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中的霜血刃上。此刻,這柄魔刀正發出前所未有的興奮嗡鳴!刀身上那些暗紅色的紋路如同充血般賁張、蠕動,散發出灼熱的氣息,一股股貪婪、暴戾、渴望吞噬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不斷順著刀柄涌入他的手臂,沖擊著他的心神。
逆魔刃的詛咒,在這充滿毀滅與死亡氣息的絕境中,被刺激得空前活躍!
它似乎在瘋狂地催促方臘,催促他放開束縛,盡情地揮霍它的力量,去吞噬,去毀滅!它渴望外面那些蟲子的能量,渴望那裂隙后方傳來的、更加精純龐大的虛空本源!
“釋放我…釋放我…吞噬它們…你就能活下去…”一個充滿誘惑的低語,直接在他心底響起,分不清是魔刀的意識,還是他自己心魔的具現。
方臘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左臂的魔紋灼熱發燙,已經蔓延至大半個胸膛的灰黑色紋路瘋狂閃爍,與霜血刃的波動產生強烈的共鳴。魔性與詛咒的力量在他體內奔騰咆哮,幾乎要沖破右眼冰星和殘存意志的封鎖。
他知道依賴魔刀的力量危險萬分,每一次使用都在加速自身的異化,都是在飲鴆止渴。但…眼下還有別的選擇嗎?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剛剛拉攏起來的這點班底全軍覆沒?難道要讓自己也葬身于此,成為蟲群的食糧?那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堅持,又有什么意義?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一股狠厲之色取代了掙扎,涌上方臘的眼眸。右眼中的冰星被他強行壓下,左眼的魔焰前所未有的熾烈燃燒起來!
“都退開!”他猛地發出一聲低吼,聲音沙啞而充滿了某種決絕的意味。
冥蝶、石冢鬼聞一愣,下意識地向后退去。
就在他們退開的瞬間——
轟!
祭壇入口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屏障,終于被蟲群徹底啃穿!如同堤壩決口,暗紫色的蟲潮發出尖銳的嘶鳴,如同洪水般洶涌而入!
也就在這同一時刻,方臘放開了對逆魔刃的最后一絲壓制!
“吼——!”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整個人被一股爆裂的灰黑色魔氣所籠罩!霜血刃上的暗紅紋路瞬間亮得刺眼,仿佛活物般瘋狂扭動,刀身劇烈震顫,發出興奮嗜血的尖嘯!
面對洶涌而入的蟲潮,方臘不退反進,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魔刀狂斬而出!
這一次斬出的,不再是冰寒與魔火交織的刀芒,而是一片純粹無比的、粘稠的、仿佛由無數負面情緒和毀滅欲望凝聚而成的暗紅血色!
逆魔刃·噬魂!
嗤嗤嗤嗤——!
暗紅血光掃過蟲群,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響!沖在最前面的數十只虛空蟲瞬間僵直,它們體表的暗紫色甲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敗,體內那點微弱的生命-->>能量和虛空本源,竟被硬生生抽離出來,化作一道道細微的紫黑色氣流,如同百川入海般,被霜血刃貪婪地吞噬吸收!
魔刀的力量得到了補充,頓時嗡鳴得更加歡快,反饋回更加狂暴的力量涌入方臘體內!
但與此同時,一股冰冷、狂暴、充滿毀滅沖動的異種能量也順著刀柄,狠狠沖入方臘的左手!
“呃啊!”方臘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條左臂瞬間被一股可怕的灰黑色氣流徹底包裹!
那氣流如同活物,瘋狂地鉆入他的皮膚、肌肉、骨骼!他左手上的魔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亮起、蔓延、深化!指甲瞬間變得烏黑尖長,如同野獸的利爪!皮膚失去血色,變得蒼白僵硬,然后覆蓋上一層細密的、如同霜血刃刀身上那般的暗紅色詭異紋路,散發出金屬般的冰冷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