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魔君龐大的冰晶軀體轟然砸落在封印臺冰冷的黑石之上,震起一片細碎的冰塵。它胸前那堅不可摧的玄冰重甲,此刻被一道猙獰的裂口貫穿,邊緣還燃燒著幽藍與猩紅交織的詭異火焰——寒焰裂刃留下的印記。冰晶深處,那兩點代表其靈魂的猩紅光芒瘋狂閃爍,如同瀕死的兇獸在喘息。
方臘立于半空,腳下是稀薄的血色霧氣,正是血遁術殘留的痕跡。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左臂上那如同活物般灼燙蠕動的魔紋。新生的力量——寒焰裂刃神通在經脈中奔涌咆哮,帶著一種冰冷刺骨的破壞欲,每一次脈動都像是在他靈魂深處擂響戰鼓,催促他撕裂眼前一切。他強行壓下這股狂暴的沖動,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五指指尖,不知何時已悄然染上一抹非人的青黑,指甲變得銳利堅硬。
“還不夠!”一個冰冷而充滿誘惑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那是棋局執者,“區區一個寒刃魔君,不過是開胃小菜。它的魂魄,才是真正的大補之物!吞噬它!撕碎它!讓它的力量成為你登頂的基石!”
那聲音帶著無形的魔力,方臘眼中瞬間掠過一絲猩紅,左臂魔紋猛地亮起,幾乎要掙脫皮膚的束縛。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混合著血腥味沖上腦際,強行將那股吞噬的邪念壓了下去。代價是額角瞬間滲出的冷汗和微微顫抖的手臂。
“方臘!”一聲洪鐘般的斷喝從下方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魯智深禪杖重重頓地,目光如電,穿透冰塵鎖定方臘,“穩住心神!莫讓魔念趁虛而入!”
方臘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勉強壓住了體內沸騰的魔血和腦海中執者的蠱惑。他目光掃過下方戰場,聯盟七英各據一方,雖顯疲憊,但戰意仍在。鐵臂猿興奮地揮舞著粗壯的雙臂,似乎被方臘剛才那驚天一擊徹底點燃;飛天狐目光閃爍,敏銳地察覺到了方臘身上一閃而逝的異常魔氣。
然而,方臘的心頭非但沒有輕松,反而猛地一沉。一股極其龐大、冰冷、且毫無生機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正從封印臺外圍的黑暗區域瘋狂涌來!這股壓力沉重粘稠,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雜音,瞬間取代了寒刃魔君帶來的寒意。
“小心!”靈鷲長老蒼老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手中一枚古老的龜甲正發出急促的嗡鳴,“天師府…是傀儡道兵!數量…遮天蔽日!”
他的話音未落,封印臺邊緣的濃重黑暗,被一片令人心悸的灰白色浪潮徹底撕裂!
那不是妖魔的狂潮,而是金屬、木石與某種慘白骨質組成的冰冷洪流。成千上萬!
它們形態各異,有持巨大骨刀的骸骨武士,骨架粗壯,關節處纏繞著漆黑的符文鎖鏈;有身體覆蓋著粗糙鐵甲、關節處噴吐著幽綠毒霧的鐵甲傀儡,沉重的步伐踏在石面上發出悶雷般的聲響;更有一些如同巨大蜘蛛般的多足機關獸,復眼閃爍著冰冷的紅光,背脊上馱著不斷旋轉、蓄能的慘白骨矛發射架。它們唯一的共同點,是空洞的眼窩或冰冷的機械眼珠深處,都烙印著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無盡陰寒氣息的符咒——玄冥咒印!天師府掌控的烙印!
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得令人頭皮發麻,如同被同一根無形的線操縱的木偶,沉默地沖鋒,骨刀高舉,鐵拳緊握,骨矛發射架上幽光匯聚,目標只有一個——封印臺中心的聯盟眾人!
“結陣!圓守!”魯智深暴吼如雷,聲浪在封印臺上炸開,瞬間驅散了部分絕望。他魁梧的身軀如同磐石般擋在最前方,手中鑌鐵水磨禪杖舞動如輪,潑灑出一片剛猛無儔的金色佛光壁障,正是伏魔金鐘罩!
“當!當!當!當!”
第一波密集如雨的骨矛狠狠撞在金色光壁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光壁劇烈顫抖,漣漪瘋狂擴散,魯智深腳下堅硬的黑石地面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他須發皆張,面色漲紅如血,顯然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鐵臂,護住左翼!寒槍,冰封右路!”飛天狐清冷的聲音在混亂的戰場中異常清晰,帶著指揮若定的力量。她身影如鬼魅般在傀儡群邊緣游走,手中短刃每一次閃爍,都精準地刺入傀儡關節的符文連接處,帶起一溜刺眼的火花和短暫的僵直。
“哈哈,來得好!嘗嘗爺爺的鐵拳!”鐵臂猿狂笑著,雙拳覆蓋著厚厚的巖石鎧甲,悍然迎向左翼沖來的骸骨武士群。他的拳頭就是最狂暴的武器,每一次砸落,都有一具骸骨武士被硬生生砸成漫天碎骨,骨片飛濺。但更多的骸骨武士踩著同伴的碎片,沉默地涌上。
寒槍客林沖殘魂附體的年輕修士,面容冷峻如冰。他手中長槍爆發出刺骨的寒芒,槍影如龍,每一次刺出或橫掃,都帶起一片蔓延的冰霜。沖在最前的幾具鐵甲傀儡動作瞬間變得僵硬遲緩,關節凍結,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被后續涌上的傀儡撞倒、踐踏。
然而,傀儡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它們如同無窮無盡的灰色潮水,悍不畏死,前仆后繼。伏魔金鐘罩的光芒在持續不斷的沖擊下,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魯智深虎口已然崩裂,鮮血順著禪杖紋路流淌而下。鐵臂猿巖石鎧甲上布滿裂痕,喘息粗重。寒槍客的冰霜覆蓋范圍被不斷壓縮。飛天狐的鬼魅身法也開始被密集的攻擊限制。靈鷲長老不斷拋出符箓,炸開一片片火光或藤蔓,但杯水車薪。整個聯盟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隨時可能被這冰冷的金屬與骸骨洪流徹底淹沒。
“方臘!頂不住了!”鐵臂猿一拳轟碎一具骸骨武士的頭顱,朝著空中嘶吼,聲音帶著力竭的沙啞。
方臘懸浮在混亂戰場上空,瞳孔深處映照著下方絕望的鏖戰。魯智深染血的僧袍,鐵臂猿崩裂的巖甲,寒槍客勉力維持的冰霜領域,飛天狐逐漸被壓縮的閃避空間……聯盟成員每一個奮力掙扎的身影,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上。
“力量…我需要更強的力量!”棋局執者的低語再次在他腦海深處回蕩,如同毒蛇吐信,“釋放你吞噬的寒蛛之毒,混合你的寒槍魄力!用你的意志,織就死亡的蛛網!讓這些冰冷的造物,在你的毒沼中腐朽沉淪!這是唯一的生路!”
這一次,執者的聲音不再僅僅是誘惑,更帶著一種冷酷的必然。下方戰友的鮮血和怒吼,如同重錘,敲碎了方臘最后的猶豫。
“吼——!”
一聲壓抑到極致、近乎野獸般的咆哮從方臘喉嚨深處迸發!他雙眼瞬間被一片狂暴的幽藍色寒芒充斥,左臂的魔紋如同燃燒的荊棘,驟然亮到極致,瘋狂地向上蔓延,幾乎要爬上他的脖頸!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強烈腐蝕氣息的墨綠色能量,混合著幽藍的寒魄之氣,如同決堤的洪流,從他全身每一個毛孔中狂涌而出!
“蛛絲纏縛!寒槍凝魄!融!”方臘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寒獄,冰冷得不帶一絲人味。
噗!噗!噗!噗!
不再是堅韌的透明蛛絲,而是無數道粘稠如墨汁、散發著刺鼻腥臭的毒液激射而出!這些墨綠毒液在半空中并未直接攻擊傀儡,而是瘋狂地交織、蔓延、凝結!
與此同時,方臘右手虛握,幽藍刺骨的寒魄之力洶涌而出,并非凝聚成槍,而是化為無數細碎如粉塵、閃爍著致命寒光的冰晶微粒!
墨綠色的劇毒蛛絲與幽藍色的寒魄冰晶在半空中轟然相撞、融合!
奇跡發生了!
毒液并未凍結,反而將寒魄冰晶包裹、吞噬,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存在——無數根閃爍著幽暗金屬光澤、內部流淌著墨綠毒液、表面卻覆蓋著一層尖銳冰晶棱刺的詭異“毒冰之索”!這些毒冰之索如同擁有生命的魔藤,以方臘為中心,朝著下方洶涌的傀儡軍團瘋狂地彈射、交織、纏繞!
嗤嗤嗤——!
毒冰之索接觸空氣的瞬間,大股大股墨綠色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毒氣蒸騰而起,迅速彌漫開來。空氣中瞬間充滿了令人作嘔的甜腥與死亡的氣息。
“結!天羅毒網!”
方臘雙手猛地向下一按,魔紋的光芒幾乎要透體而出。漫天狂舞的毒冰之索仿佛接收到了最終指令,驟然收緊、層疊、覆蓋!
一張巨大無比、籠罩了小半個封印臺戰場的“天羅毒網”,在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中瞬間成型!這張網,由無數劇毒粘稠、布滿冰棱倒刺的毒冰之索構成,網格之間,墨綠色的致命毒霧翻騰不休,如同一片來自地獄的毒沼被強行拖到了人間!
蛛網毒沼·冰棱天羅!
沖在最前方的數百具骸骨武士和鐵甲傀儡,首當其沖!
嗤啦!嗤啦!
劇毒粘稠的網索纏繞上骸骨武士的身體,那些慘白的骨骼瞬間發出被強酸腐蝕的可怕聲響,冒出滾滾白煙!堅韌的骨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軟化、崩解!附著在網索上的尖銳冰棱,更是深深刺入骨骼關節,寒魄之力爆發,將其凍脆,緊接著被毒液一沖,徹底化為齏粉!
鐵甲傀儡厚重的金屬裝甲,在墨綠毒霧的籠罩下,發出了更加刺耳的“滋滋”聲!堅固的鐵甲表面迅速浮現出無數坑洼麻點,冒出濃密的綠煙,金屬的質地變得如同朽木般脆弱。毒冰之索纏繞而上,冰棱刺入裝甲縫隙,寒毒雙重侵襲,內部精密的符文結構被凍結、腐蝕,瞬間短路,冒起黑煙,僵直在原地,成為后方傀儡沖鋒的障礙。
那些多足機關獸背上的骨矛發射架,在毒霧的侵蝕下,慘白的骨骼迅速變黑軟化,蓄能的幽光如同風中殘燭般熄滅。毒冰之索纏繞上它們靈活的節肢,冰棱凍結關節,毒液腐蝕外殼,這些龐大的殺戮機器頓時失去了平衡,踉蹌著栽倒,在毒沼中徒勞地掙扎,被更多的毒索纏繞覆蓋。
一時間,封印臺左翼戰場如同陷入了煉獄泥潭!墨綠色的毒霧翻滾,遮蔽視線;刺鼻的腥臭彌漫,令人窒息;骨骼腐蝕的“嗤嗤”聲、金屬融化的“滋滋”聲、冰棱刺入的“咔嚓”聲、傀儡倒地掙扎的碰撞聲……交織成一首殘酷的死亡交響曲!
冰冷的鋼鐵與骸骨洪流,在這張融合了寒毒雙絕的恐怖蛛網毒沼面前,第一次被硬生生遏制!沖鋒的勢頭戛然而止,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充滿死亡尖刺的腐爛之墻!
“毒…毒網?!”鐵臂猿看著身邊幾個瞬間被毒霧腐蝕得只剩半截骨架的骸骨武士,又驚又喜,隨即被那腥臭嗆得連連咳嗽。
“好…好霸道的神通!”寒槍客看著前方被凍結腐蝕的鐵甲傀儡,眼中異彩連連,他感受到了那毒網中蘊含的、與他同源卻更加陰毒狂暴的寒魄之力。
“趁現在!反擊!撕碎它們!”魯智深壓力驟減,精神大振,禪杖揮舞,伏魔金鐘罩光芒重新熾盛,將趁機撲來的零散傀儡狠狠震開。他看向空中那道魔氣森然的身影,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難以喻的憂慮——方臘身上那濃烈到化不開的魔氣,讓他心驚。
“殺!”飛天狐反應最快,清叱一聲,身影化作數道殘影,趁著傀儡軍團陷入毒網混亂的寶貴間隙,閃電般切入。她的短刃不再追求關節破壞,而是精準地刺向那些被毒霧腐蝕、裝甲脆化、動作僵硬的鐵甲傀儡核心處的玄冥咒印!每一次刺擊,都帶起一道微弱的咒印破裂光芒和一蓬黑氣,被破壞核心的傀儡立刻徹底癱倒。
“哈哈!痛快!”鐵臂猿壓力盡去,狂性大發,雙拳如重錘,專門砸向那些被毒網纏繞、行動遲緩的目標,每一擊都帶起漫天骨渣或破碎的金屬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