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川的機械眼炸開那一瞬，程知遙還在砍最后一根觸須。血點濺到她臉上，溫的，順著下巴滑下去。

她愣了一秒，刀沒收。

那顆碎裂的義眼在空中翻了半圈，突然射出一道藍光，打在祭壇中央的凈水晶核上。紫光猛地一顫，像被什么東西卡住喉嚨，嗡鳴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一團全息影像從晶核里浮出來。

畫面里是個實驗室，墻上的電子鐘顯示“2047.11.03”。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對著鏡頭，正在操作臺前植入芯片。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袖口露出的手表是老式機械款，秒針走起來有輕微的咔噠聲。

程知遙瞳孔一縮。

這細節她記得——姜明川每次緊張都會用三根手指推眼鏡，動作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這是……他爸？”她低聲問。

倉仔終于冒頭了，像素小熊晃得像個壞掉的燈泡，肚子屏幕閃著紅字：“警告！數據流異常！精神壓制強度上升38%！”

她腦袋開始疼，像是有人拿電鉆往太陽穴里鉆。左臂疤痕又開始抽，這次不是疼，是燙，像里面埋了塊燒紅的鐵片。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沖上來，腦子清醒了一瞬。

“這破劇情連個暫停鍵都沒有！”她吼出聲。

倉庫口令生效，護盾重新撐開，薄薄一層罩住她。壓力輕了點，但那股鉆心的熱還在。

她騰出右手，從背包夾層抽出之前搶到的日志殘頁。紙已經皺得不成樣，可上面的實驗服編號“x-72”還是看得清。她瞇眼對上全息影像里的胸牌——**完全一致**。

更關鍵的是，操作臺旁邊放著一塊外骨骼組件，型號和陳鐵右臂那個一模一樣。

不是偽造。

是真的。

“所以……初代穿越者，是他爸？”她喃喃。

話音剛落，影像突然跳轉。

男人把芯片插進自己后頸，嘴里念著什么。鏡頭拉近，唇語解析出來了三個字：**別相信**。

下一幀，警報響了，畫面黑了。

程知遙還沒反應過來，西側高臺那邊傳來一聲悶響。

她抬頭看去。

姜明川整個人漂在半空，胸口的能量導管還在連著晶核，藍色數據鏈像藤蔓一樣纏著他，皮膚已經開始發灰，像是被抽干了水分。

“他在被讀取。”倉仔聲音發抖，“意識快沒了。”

她抓起磁核礦殘片塞進激光切割器，槍口調到脈沖模式。瞄準，射擊。

第一道數據鏈斷了。

第二道也斷了。

第三道剛切斷，姜明川的身體猛地一震，一口血噴出來。

她顧不上了，翻身躍向西側高臺邊緣。腳下踩空差點摔下去，手肘磕在金屬臺面上，火辣辣地疼。

“絕緣布！”她喊。

倉仔甩出一塊灰布，她一把抓過來裹住手，撲上去抓住那根能量導管。

一拔。

“滋啦”一聲，電火花炸開，她手背一陣麻。

導管斷了，一塊金屬銘牌跟著掉下來，砸在臺面上發出清脆的響。

她撿起來一看。

“h.m.c.1972”。

姜明川的名字縮寫，加上年份。

不是巧合。

是標記。

她攥緊銘牌，喘著氣爬回東側高臺。水母群已經開始重組，觸須一根根從地面鉆出來，晶簇亮得刺眼。

“它們要反撲。”倉仔說。

她點頭，把銘牌塞進倉庫隔離艙，然后摸出防曬霜。這不是普通防曬霜，是她在火山地窟拿整瓶凈水劑換的，據說能鎮定神經共振。

她擠了一坨涂在左臂疤痕上。

涼了一下，熱感慢慢退了。

記憶閃回壓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祭壇基座。

那塊黑色芯片還在，面板敞開著。

她走過去，蹲下，把銘牌插進讀取口。

“滴”的一聲。

芯片啟動了。

倉仔立刻接入掃描，屏幕跳出提示：“檢測到完整學者日志，-->>解密權限請求中……匹配生物頻率源。”

她摘下脖子上的星空吊墜。

母親留下的那個。

背面刻著編號：x7-0429-β。

她把吊墜貼在讀取器上。

“滴——權限通過。”

大量數據涌入系統，倉仔整個身體都在抖，像素塊亂閃。

“日志已獲取……正在加載……”它斷斷續續地說，“內容涉及初代殘魂……宿主血脈關聯度……78.3%……”

程知遙沒說話。

她盯著晶核。

虛影還在，但形態變了。不再是模糊的女人輪廓，而是清晰了許多，臉也能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