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沈清辭抱著白璃,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靖國公府清秋院。
環兒早已焦急等候在院內,見到她安然歸來,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拍著胸口小聲道:“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府里……府里好像出事了!”
沈清辭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何事驚慌?”
“是錦榮堂那邊!”環兒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絲驚懼,“傍晚時分,夫人和二小姐身邊的嬤嬤就來過好幾趟,說夫人和二小姐自宮中秋狝歸來后便身體不適,一直未曾回府,詢問您是否知曉情況。奴婢按您吩咐的,只說您一直在院內靜修,未曾外出,打發她們走了。可剛剛前院傳來消息,說……說老爺從邊關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直奔錦榮堂,發現夫人和二小姐都不在,大發雷霆,此刻正在前廳查問呢!”
父親沈擎蒼回來了?
沈清辭眸光微閃。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沈擎蒼常年駐守邊關,一年也難得回京一次,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而且正好撞上柳氏“失蹤”。
看來,這場風波,比她預想的要來得更快,也更猛。
“我知道了。”沈清辭語氣平靜,“替我更衣,我去前廳給父親請安。”
她需要主動出現在沈擎蒼面前,穩住局面,將自身從柳氏失蹤的漩渦中摘出來。至于柳氏和沈玉嬌的下落……就讓它們成為一個“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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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公府前廳,燈火通明,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靖國公沈擎蒼端坐在主位之上。他年約四旬,面容剛毅,劍眉星目,常年的軍旅生涯在他眉宇間刻下了深深的痕跡,不怒自威。此刻,他穿著一身尚未換下的玄色常服,風塵仆仆,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卻如同寒冰般掃視著下方噤若寒蟬的管家、嬤嬤以及錦榮堂的一眾下人。
“說!夫人和二小姐,究竟去了何處?!”沈擎蒼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軍萬馬般的壓迫感,震得眾人心膽俱顫。
管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涔涔:“回國公爺的話……夫人和二小姐今日一早便按品級大妝,入宮參加秋狝大典了……按、按理說,申時末就該回府了……可、可至今未歸……老奴,老奴已派人去宮門外打探過了,都說……都說大典結束后,并未見到夫人和二小姐的車駕……”
“未曾見到?”沈擎蒼眉頭緊鎖,眼中寒光更盛,“入宮參加大典,人卻未曾回府,也無人知其去向?難道我靖國公府的誥命夫人和嫡出小姐,還能在皇宮大內憑空消失了不成?!”
就在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自廳外傳來:
“女兒清辭,給父親請安。”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沈清辭穿著一身素凈的衣裙,臉上覆著輕紗,緩步走入廳中。她步履從容,神色平靜,對著主位上的沈擎蒼盈盈一拜。
看到沈清辭,沈擎蒼凌厲的目光微微一頓,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復雜。這個女兒,他印象不深,只記得她生母早逝,自身又……加之他常年不在府中,對她多有忽略。但近日帝都關于她的傳聞,以及太后青眼,他也有所耳聞。
“你來了。”沈擎蒼語氣稍緩,“你可知,你母親和妹妹,如今身在何處?”
沈清辭抬起頭,目光坦然迎向父親:“回父親的話,女兒今日一直在清秋院內靜修鞏固修為,未曾外出,并不知母親與二妹妹行蹤。只是傍晚時分,聽環兒說起,錦榮堂的嬤嬤曾來詢問,這才知曉母親與二妹妹尚未回府。”
她語氣平穩,眼神清澈,看不出絲毫作偽的痕跡。
沈擎蒼盯著她看了片刻,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什么破綻,但最終只是沉聲道:“你近日……可是突破了?”
“托太后洪福,偶有所得。”沈清辭微微頷首,并未多。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身著御林軍服飾的校尉在管家的引領下快步走入廳中,對著沈擎蒼抱拳行禮,神色凝重:
“啟稟靖國公,末將奉京兆尹府與宮內統領之命前來通報。秋狝大典期間,禁苑之內……發生了一些意外。”
沈擎蒼眼神一凝:“什么意外?”
那校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大典午后,獵場東南角有數頭妖獸不知何故突然發狂,沖撞營地,引起了一些騷亂。騷亂平息后清點人員發現……貴府的柳夫人……不幸遇難。”
“什么?!”沈擎蒼猛地站起身,虎目圓睜,周身瞬間爆發出凜冽的殺氣,“柳氏……遇難?如何遇難?!”
廳內眾人更是如同被雷擊中,瞬間嘩然!夫人……死了?!
沈清辭垂眸站在一旁,心中了然。夜宸的動作果然迅速,已經將“故事”編好并傳了出來。只是不知,沈玉嬌的消息……
那校尉被沈擎蒼的殺氣所懾,臉色發白,連忙道:“國公爺息怒!經初步查驗,柳夫人……似是死于一種極其陰毒的功法之下,渾身精血魂魄仿佛被吸干,現場還殘留著些許……幽冥宗特有的死氣波動!初步判斷,可能是潛伏在禁苑內的幽冥宗余孽,趁亂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