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濤苑外的殘局自有夜無痕的心腹收拾。經此一役,夜梟及其黨羽被連根拔起,王府內忠于世子與王爺的力量終于得以喘息,并開始迅速接管防務,肅清殘余。雖然氣氛依舊緊張,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已消散大半。
夜無痕來不及休息,立刻帶著沈清辭趕往鎮南王夜擎蒼的寢宮——養心殿。
養心殿外守衛森嚴,但此刻已然換上了夜無痕的嫡系。殿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曾經威震南境的鎮南王夜擎蒼,此刻面無血色地躺在龍榻之上,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仿佛風中殘燭。
“父王……”夜無痕跪倒在榻前,虎目含淚,聲音哽咽。這位在政變中始終堅韌不屈的世子,此刻在至親面前,終于流露出了脆弱。
沈清辭走到榻前,伸出三指搭上夜擎蒼的腕脈。她的眉頭微微蹙起。脈象沉滯混亂,五臟六腑的生機都在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流逝,并非簡單的傷病,更像是被某種陰損的秘術或奇毒侵蝕了本源。
“是‘蝕元散’。”沈清辭收回手,語氣肯定。這種毒藥無色無味,能緩慢侵蝕修士元氣,令人陷入假死般的昏迷,最終油盡燈枯而亡,極其陰毒。若非她醫術通神,又突破至筑基中期,感知更加敏銳,恐怕也難以立刻診斷出來。
“蝕元散?!”夜無痕猛地抬頭,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厲芒,“果然是那兩個老賊!他們竟敢對父王下此毒手!”
“此毒雖陰狠,但并非無解。”沈清辭平靜道,“只是需要幾味特殊的藥材,其中一味‘龍涎靈芝’頗為罕見……”
她話音未落,夜無痕立刻道:“先生需要何物,但說無妨!王府庫藏和南境資源,任憑先生取用!我這就命人去取龍涎靈芝!”
“不必。”沈清辭搖了搖頭,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幾個玉盒。里面裝的,正是她之前煉制丹藥時剩下的、以及從赤焰山脈采集的一些珍稀藥材,其中恰好就有一株年份足夠的龍涎靈芝。身為醫者,她習慣性地會儲備各種可能用到的藥材。
夜無痕見狀,心中更是感激與敬佩無以復加。
沈清辭不再多,立刻著手救治。她先以金針渡穴,護住夜擎蒼的心脈和幾處重要竅穴,延緩生機的流逝。隨后,她取出一顆赤陽朱果煉化后剩下的部分果肉(藥力溫和,適合虛不受補之人),輔以龍涎靈芝等數種靈藥,以內力將其化開,制成一碗氤氳著磅礴生機與精純藥力的藥液。
她小心地將藥液一點點喂入夜擎蒼口中,并以自身精純的、帶著至陽氣息的內力引導藥力,緩緩化開那頑固的蝕元散毒素,滋養其近乎枯竭的臟腑與經脈。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與內力。沈清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手法依舊穩健精準。
夜無痕和影七等人屏息凝神地在一旁守候,連大氣都不敢喘。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沈清辭緩緩收回手,長舒了一口氣。她的臉色略顯疲憊,但眼神依舊清亮。
“毒素已清除大半,受損的元氣也在緩慢恢復。最遲明日,王爺便可蘇醒。但元氣大傷,需靜養數月方能恢復如初。”
夜無痕聞,心中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他對著沈清辭深深一拜,聲音帶著哽咽:“先生再造之恩,無痕與父王,永世不忘!”
“分內之事。”沈清辭淡淡應了一句,走到一旁調息恢復。救治一位金丹期(鎮南王修為)的強者,即便對方處于昏迷狀態,對她的消耗也是不小。
就在沈清辭調息,夜無痕守在父親榻前之際——
“報——!”
一名渾身浴血的斥候踉蹌著沖入養心殿,嘶聲喊道:“殿下!四爺……四爺夜狼親率‘黑狼衛’以及城外三萬大軍,已抵達王府正門!他……他打著‘清君側,誅妖女,救王爺’的旗號,正要強攻王府!”
來了!果然來了!
夜無痕猛地站起身,眼中沒有絲毫意外,只有冰冷的殺意。他看了一眼仍在調息的沈清辭和昏迷的父親,沉聲道:“傳令下去,所有將士,依計行事,死守王府!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戰!”
“是!”
斥候領命而去。
夜無痕走到殿外,望著王府正門方向,那里已然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和能量碰撞的轟鳴。他袖中的拳頭悄然握緊。四叔夜狼,才是他最大的敵人,不僅修為已達筑基中期巔峰,麾下更是兵強馬壯。
他不由地將目光投向殿內那道靜坐調息的灰色身影。如今,所有的希望,似乎都系于這位神秘的先生身上了。
……
王府正門,戰斗已然爆發。
夜狼身穿黑色重甲,騎在一頭猙獰的地蜥獸上,面容陰鷙,眼神狠戾。他望著那雖然殘破卻依舊頑強抵抗的王府防線,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負隅頑抗!給我攻!第一個攻入王府者,賞萬金,封千戶!”他揮刀厲喝。
麾下的黑狼衛和叛軍如同潮水般涌向王府大門,各種攻城器械和術法光芒閃耀,轟擊在陣法光罩和城墻上,激起劇烈的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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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軍雖然拼死抵抗,但在絕對的實力和人數差距下,防線搖搖欲墜。
就在這危急時刻——
“嗡!”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神圣威嚴的氣息,如同煌煌大日,驟然從王府深處升騰而起,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
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所有叛軍,包括那些兇悍的黑狼衛,都感到心頭一沉,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住,動作不由自主地變得遲緩,體內的內力運轉都滯澀了幾分!而守軍一方,卻覺得精神一振,仿佛受到了某種鼓舞!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只通體雪白、身后搖曳著四條蓬松狐尾、額間燃燒著赤金火焰印記、雙眼如同蘊含星辰的靈狐虛影,在王府上空緩緩凝聚、顯現!
那靈狐虛影龐大無比,幾乎遮蔽了小半個天空,它低頭俯瞰著下方的叛軍,眼神淡漠,如同神明俯瞰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