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準備時間,彈指即逝。
白日里,沈清辭依舊是那個被困在聽雨軒方寸之地,面對送來的餿飯冷菜也只能默默吞咽的懦弱嫡女。她甚至“無意中”讓監視的眼線“發現”她對著墻角偷偷垂淚,低聲啜泣著“命苦”、“不如死了干凈”,將一副被逼到絕境、心生死志的可憐模樣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戲,是做給柳氏看的。她要讓柳氏相信,她這只“籠中雀”已然精神崩潰,距離自我毀滅僅一步之遙,從而放松警惕,甚至可能為了不玷污國公府名聲而“幫”她一把。
而夜晚,則是她真正緊鑼密鼓籌備的時刻。
憑借三皇子幾乎有求必應送來的海量珍稀藥材,沈清辭在回春堂密室中火力全開。她不僅煉制了大量效果遠超世俗的解毒丹、金瘡藥和恢復內力的“回元液”,更利用幾味藥性猛烈的毒草,結合現代化學知識,提煉出了數種無色無味、或能令人瞬間麻痹,或能致幻,甚至能腐蝕金屬的詭異毒劑與藥粉,小心分裝,貼身藏好。
同時,她也通過夜宸留下的玉符渠道,與那位神秘盟友進行了一次短暫而高效的溝通。
第二日深夜,城西,百草堂后院。
此地表面是一間經營不善的普通藥鋪,實則是夜宸麾下的一處隱秘據點。沈清辭依舊是“鬼手圣醫”的裝扮,在密室中見到了并非本人,而是通過一面奇異水鏡投射而來的、有些模糊的夜宸虛影。
“南境局勢,比預想更復雜。”夜宸的聲音透過水鏡傳來,帶著一絲凝肅,“鎮南王世子月前遇襲重傷,嫌疑指向朝廷,雙方關系降至冰點。赤焰山脈封鎖力度空前,對外來者,尤其是疑似帝都方面的人,極為敏感。”
“此外,”夜宸頓了頓,虛影的目光似乎穿透水鏡,落在沈清辭身上,“有跡象表明,除了鎮南王府和朝廷的人,似乎還有第三股勢力在暗中活動,目標很可能也是地脈火蓮,或其伴生的赤陽朱果。身份不明,行事詭秘,需格外警惕。”
第三股勢力?沈清辭面具下的眉頭微蹙。這潭水,果然夠渾。
“多謝告知。”沈清辭聲音沙啞,“我會見機行事。帝都這邊……”
“放心。”夜宸了然,“柳氏母女,翻不起大浪。我會讓人適當‘關照’,確保你回來之前,聽雨軒不會易主。至于三皇子那邊……他體內的蠱,我會繼續留意。”
簡短交流,信息量卻巨大。沈清辭心中對南境之行的兇險評估又提高了一層,但也更堅定了必須前往的決心。機遇往往與風險并存。
第三日,傍晚。
就在沈清辭檢查著最后一批煉制好的藥物,準備當夜子時與三皇子派來的暗衛匯合,悄然離京時,聽雨軒那扇破舊的木門,卻被“哐當”一聲,粗暴地推開了。
以沈玉嬌為首,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趾高氣揚地闖了進來,打破了這小院多日來的死寂。
“喲,我的好姐姐,這是又在屋里發什么呆,琢磨著怎么尋死呢?”沈玉嬌穿著一身嶄新的桃紅撒花裙,環佩叮當,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譏諷,“母親心善,念你一個人在這破院子里孤苦,特意讓我來請你過去,一家人一起吃頓晚飯,也免得你想不開,真做出什么傻事,污了我們國公府的門楣!”
她嘴上說著“請”,眼神卻如同毒蛇般黏膩冰冷,身后那幾個婆子更是摩拳擦掌,顯然來者不善。
沈清辭心中冷笑。鴻門宴?還是柳氏終于按捺不住,想在她離開前最后試探,或者……徹底解決掉她這個“隱患”?
她面上卻適時地露出驚恐之色,身體微微發抖,向后縮了縮,聲音細弱蚊蠅:“不……不用了妹妹,我……我吃過了……”
“吃過了?就那些豬狗都不吃的東西?”沈玉嬌嗤笑一聲,上前一步,猛地伸手想去掐沈清辭的下巴,被她“驚慌”地側頭躲過。
“給臉不要臉!”沈玉嬌柳眉倒豎,厲聲道,“母親好意,你也敢推拒?看來是這幾日沒人管教,越發沒規矩了!來人,給我‘請’大小姐過去!”
兩個粗壯婆子立刻獰笑著上前,伸手就欲抓住沈清辭的手臂,強行拖拽。
就在她們的臟手即將觸碰到沈清辭衣袖的剎那——
“啊!”
“我的手!”
兩聲凄厲的慘叫驟然響起!只見那兩個婆子如同被毒蛇咬中一般,猛地縮回手,只見她們的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并且迅速蔓延開一片烏黑,鉆心的疼痛讓她們瞬間涕淚橫流,癱倒在地哀嚎不止。
沈玉嬌和剩下的婆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沈清辭依舊蜷縮在角落,低著頭,肩膀瑟瑟發抖,仿佛也被嚇壞了,無人看見她垂下的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冰冷殺意和嘲諷。她只是在自己衣袖上,提前涂抹了一層接觸性發作的強力麻癢毒粉,混合了少許能引發劇烈疼痛的神經毒素。若非不想在離開前鬧出人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劑量再大些,足以讓這兩個助紂為虐的惡仆雙手盡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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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做了什么?!”沈玉嬌驚疑不定地指著沈清辭,聲音尖利,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這廢物……什么時候有這種手段了?!
“我……我不知道……”沈清辭抬起淚眼朦朧的臉,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她們……她們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這院子里……有時會有毒蟲……”
她將一切推給莫須有的“毒蟲”,合情合理。
沈玉嬌看著地上打滾哀嚎的婆子,又看看沈清辭那副“無辜”又“晦氣”的樣子,心里又驚又怒,卻也不敢再輕易上前。她想起母親之前的叮囑,說這賤人最近有些“邪門”,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原本還不以為意,此刻卻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