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二號”的成功，如同一劑強心針，讓整個微電子裝備研究院的士氣達到了。

但在隨后的戰略研討會上，李曉宇卻給所有頭腦發熱的專家們，潑了一盆冷水。

“同志們，0.25微米，在國際上只能算是跟上了大部隊的尾巴。”

他指著投影幕布上，那條代表著摩爾定律的陡峭曲線，語氣嚴峻。

“尼康和佳能，正在全力攻關193納米的arf干式光刻機，試圖沖擊0.13微米甚至90納米的極限。如果我們還是跟在他們屁股后面跑，用傳統的干式技術，我們永遠也別想超越！”

“所以，”李曉宇的目光變得深邃，“我們要換個賽道，我們要彎道超車！”

他拿起一支記號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個物鏡和硅片的示意圖，然后在兩者之間，畫了一層藍色的波浪。

“浸沒式光刻（immersionlithography）！”

這個詞一出，全場鴉雀無聲。即使是范·德·維爾這樣的頂級專家，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水的折射率是1.44，比空氣的1.0要大得多。”李曉宇解釋道，“根據瑞利公式，如果在物鏡和硅片之間充滿超純水，就相當于變相提高了透鏡的數值孔徑（na），從而大幅提升光刻機的分辨率！”

“這就好比，你在水里看東西，會覺得物體被放大了。利用這個原理，我們完全可以用現有的193納米光源，實現134納米甚至更短的等效波長，一舉突破65納米甚至45納米的工藝節點！”

“這……這簡直是天才的想法！”范·德·維爾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得滿臉通紅，“但是，李，這里面有兩個致命的工程難題。第一，如何保證水的絕對純凈和無氣泡？第二，如何在高速運動的工件臺上，保持水膜的穩定而不泄漏？”

“這就是我們要攻克的堡壘。”李曉宇看向秦振華和林濤，“秦總，你的制造總院要設計一個精密的液浸噴頭，利用流體力學原理，讓水流在鏡頭下形成一個穩定的‘水墊’。林濤，你的算法團隊要開發一套‘流場控制模型’，實時監控和調整水流的速度和壓力，確保沒有一個氣泡產生！”

“這是我們戰勝尼康，甚至戰勝asml的唯一機會！這是一場關于‘水’的戰爭！”

就在“神光三號”的藍圖剛剛鋪開之時，來自西北大漠的召喚，再次打斷了李曉宇的節奏。

神舟五號，中國第一艘載人飛船，即將發射！

這一次，它不僅要將中國航天員送入太空，還將搭載升級版的“天宮二號”空間工作站，進行人類歷史上首次“人機協同”的艙外在軌維修實驗。

作為“天宮”系統的總設計師，李曉宇必須在場。

酒泉的深秋，風沙漫天。

但在發射前夜，風停了，云散了，露出了璀璨的銀河。

李曉宇和蘇晚晴，并肩坐在發射塔架不遠處的沙丘上。

看著那枚在探照燈下巍峨聳立的長征火箭，蘇晚晴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曉宇，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這枚火箭，一直在向上沖，卻很少回頭看看身邊的人。”

李曉宇心中一顫。他轉過頭，看著蘇晚晴那雙在星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這些年，她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用她的才華和堅韌，支撐著他的每一個瘋狂構想。

他伸出手，從口袋里掏出了那枚一直貼身帶著的，用“天宮”鈦合金粉末打印的戒指。

“晚晴，”他的聲音有些干澀，但卻無比真誠，“其實，我一直都想對你說……”

“我想用這些星星，為你做一條項鏈。但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用這枚戒指，圈住你，也圈住我們的夢想。”

“等這次任務結束，我們……結婚吧。”

蘇晚晴愣住了，隨即，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滑落。她伸出手，讓李曉宇將那枚冰冷的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