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充滿了顛覆性力量的測試錄像,如同一場思想上的風暴,徹底席卷了長春光機所所有專家的認知。
會議室里的氣氛,從最初的激烈爭辯,轉變為一種,混雜著震撼、思索與敬畏的,長久的沉默。
第二天上午,張承平院士便主動找到了李曉宇。這位在中國光學界德高望重的老人,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決定。
“李總工,我們……輸了。”張承平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沮-喪,反而帶著一種,見到更高層次真理后的釋然與興奮,“我們長光所幾十年來信奉的‘靜態為王’的科研道統,在你們‘動態制勝’的全新理念面前,已經落后于時代了。”
“所以,”他無比鄭重地說道,“我決定,將我們帶來的這支團隊,完全打散,與你們‘金陵中心’的工程師們,混合編組!成立‘精衛’激光直寫光刻機聯合攻關項目組!由你,擔任唯一的總設計師,我,就給你當個總顧問,搖旗吶喊就行!”
思想,在更高層面的認知面前,被迅速地統一了。
一場,匯集了中國最頂尖光學專家和最具創新思維年輕工程師的,“國家隊”與“野戰軍”的深度融合,正式開始!
李曉宇當仁不讓,立刻將整個龐雜的光刻機系統工程,清晰地分解為四大核心子系統:
由長光所激光物理室主任負責的“超穩定深紫外激光源”攻關組。
由精密制造總院負責的,基于“龍淵”架構的“納米級氣浮運動平臺”制造組。
由林濤的算法研究院負責的,基于“女媧”內核的“全閉環實時誤差補償算法”開發組。
以及,由李曉宇親自制定標準的,要求潔凈度達到“百級”,溫度波動控制在“千分之一攝氏度”的,“細胞級”超凈環境控制室的建造。
四大子系統,齊頭并進。一場多學科高度交叉的,真正的國家級系統工程,在“金陵中心”,如火如荼地,正式啟動。
而就在“精衛”計劃,因為國家隊的強勢加盟而進入快車道的同時。
另一條戰線上,“夸父”計劃的開拓者們,卻一頭撞上了一塊,堅硬無比的鐵板。
精密制造總院,新建的“特種材料與粉末冶金”實驗室內。
錢秉義教授,正一臉凝重地,盯著電子顯微鏡下,那張放大了一萬倍的,國產燒結釹鐵硼永磁體的金相組織圖。
他的身旁,所有材料組的成員,也都大氣不敢喘。
“還是不行……”錢秉義教授緩緩地直起身,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你們看,雖然我們已經通過成分分析,無限接近了日本樣品的配方。但我們燒結出來的磁體,它的晶粒,大小不一,取向雜亂。而且,為了提高耐溫性而添加的‘鏑’、‘鋱’這些重稀土元素,大部分都浪費在了晶粒內部,并沒有起到,在晶粒邊界處形成‘隔離層’的,關鍵作用。”
“這就導致,我們的產品,在磁性能的一致性和高溫下的穩定性,與日本的樣品,始終存在著一個,無法逾越的‘代差’!”
如何,讓每一顆微米級的磁性晶粒,都在磁場中,像受閱的士兵一樣,整齊劃一地“昂首挺胸”?
如何,讓那些,比黃金還寶貴的重稀土元素,都精準地“站”到它們應該在的,“晶界”的哨位上?
這兩個問題,如同兩座大山,死死地壓在了錢秉義和他團隊的心頭。這也是,當時,困擾了全世界所有稀土永磁領域科學家的,世界級的終極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