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米凱先生,事到如今才來和你們道別”
米凱連忙擺了擺手,語氣誠懇地說道:
“哪里的話,你們為鐘表匠做了太多事情,我們無以為報。就讓我作為流夢礁的代表,再敬各位無名客一杯吧”
瓦爾特的目光轉向不遠處,那里有零零星星幾位叫賣的小販,他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不禁問道:“流夢礁的人們,接下來會怎樣?”
米凱聽到這個問題,先是微微思索了片刻,然后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平靜:
“多半會繼續留在這里吧。習慣了清醒的人,一時半會也很難適應在黑暗中閉眼的生活。秩序褪去后,也得有人來觀望這片原始憶域”
他頓了頓,抬頭望了望天空中那片象征著“黃金的時刻”的區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匹諾康尼的夜還很長,還遠遠未達到所有人安眠的時候。至于那邊的美夢,就算沒有它,我們不也活到了現在嗎?”
瓦爾特看著米凱,神情變得格外莊重,他鄭重地站在米凱身前,緩緩說道:
“米凱,還有流夢礁的各位住民,向你們致意,長夢的守夜人!敬堅忍的歲月,每個悲傷的夜晚,和終將到來的黎明!”
幾人沿著階梯一步步走上前,即將迎來這次匹諾康尼之行的最后階段。
姬子凝視著眼前這位老無名客——米哈伊爾的遺體,眼神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有敬意,有感慨,也有不舍。
她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力量:
“我們還是回到了這里。從一位門童開始,一路兜兜轉轉,經歷了那么多事情,最終還是回到了最初的”
“就像時鐘的指針轉過一圈又一圈,看似回到了原點,但每一天的開始和結束,永遠落在前進的十二點”
“應該不用多說什么了,這一切的故事因你而起,自然也應當以你作結,然后,我們就去翻開它的下一頁吧”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莊重:
“拉格沃克夏爾米哈伊爾,夢想之地的鐘表匠,星穹列車的無名客......”
……
……
……
“嗚嗚嗚……帕嗚——”
帕姆把圓乎乎的腦袋埋得低低的,毛茸茸的耳朵耷拉在背上。
晶瑩的淚珠順著它的鼻尖往下掉,砸在星穹列車車廂的金屬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淺淺的濕痕。
它明明想裝作無所謂,爪子卻緊緊攥著衣角,連帶著聲音都在發顫,那點刻意維持的模樣,早被止不住的哽咽拆得一干二凈。
小三月見狀,立刻快步走過去,輕輕蹲在帕姆身邊。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怕碰疼了這只正在難過的小家伙,只敢用指尖輕輕蹭了蹭帕姆的耳朵:
“好啦,列車長,打起精神來呀!別傷心啦,也別再哭啦……”
帕姆猛地抬起頭,眼眶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卻還在嘴硬,鼻尖一抽一抽地反駁:
“帕姆……列車長才沒哭!也沒有在傷心!只是……只是在生氣帕!”
話音剛落,它還故意皺起小眉頭,把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努力想擺出一副“我很生氣”的嚴肅模樣。
可那往下撇的嘴角卻怎么也繃不住,掛在眼角的淚珠還沒干,順著臉頰滑到下巴尖,又“吧嗒”一聲砸在地上。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憤怒”不夠有說服力,小帕姆干脆把矛頭轉向了站在一旁的眾人,聲音里帶著哭腔,卻還硬撐著拔高了幾分:
“每次列車不管停靠在哪,你們總是搞得天翻地覆!帕姆早就計劃好的發車時間,根本沒人遵守!再這樣下去,列車的能量都要被耗光了帕!”
它越說越委屈,爪子在空中胡亂揮了揮,像是在控訴那些“打亂計劃”的行為,可話到最后,還是泄了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鼻音補充道:
“沒錯……帕姆只是在生氣,才不是因為鐵爾南、米沙,還有拉扎莉娜它們……才不是呢……”
這句話剛說完,它再也繃不住,腦袋一低,又開始嗚嗚嗚地哽咽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
姬子看著帕姆這副強裝堅強的小模樣,心里滿是柔軟。
她輕輕蹲下身子,伸出手,溫柔地拍了拍帕姆的背,聲音也格外溫和:
“沒關系的,帕姆,不用硬撐著,盡情哭出來吧”
安撫完帕姆,姬子才抬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瓦爾特、丹恒等人:
“大家先去隔壁車廂休息一下吧。瓦爾特,麻煩你帶著他們收拾一下那間屋子,這里有我陪著帕姆就好,別擔心”
眾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理解與心疼,沒有多,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跟著瓦爾特轉身走向隔壁車廂。
推開車廂門的瞬間,還能隱約聽到身后帕姆壓抑的哽咽聲。
小三月坐在靠窗的位置,雙手托著下巴,眼神里滿是哀傷。
“真沒想到……列車長會這么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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