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擴大會議在一種近乎凝滯的寂靜中結束。沒有人再有異議,甚至沒有人敢與林舒安的目光長時間接觸。當她宣布散會時,眾人幾乎是屏著呼吸,依次無聲地離開了會議室,連腳步聲都放得極輕。
最后離開的是五叔公林瀚林,他臉色灰敗,脊背佝僂,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經過林舒安身邊時,嘴唇翕動了一下,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有怨懟,有驚懼,或許,還有一絲大勢已去的頹然。
林舒安沒有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她一人,還有那枚依舊靜靜躺在主位前的田黃石印章。窗外,夕陽已徹底沉入地平線,只在天邊留下一抹暗紅的余燼,如同剛剛平息的風暴殘影。
她緩緩走到主位前,并沒有立刻去拿那枚印章,而是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桌面。這里,曾經是爺爺運籌帷幄的地方,也曾見證過二叔的野心與瘋狂,而今天,她在這里,用一場干凈利落的勝利,真正接過了權柄。
沒有預想中的激動或狂喜,只有一種沉甸甸的踏實感,以及更深的責任。
花伯悄無聲息地走進來,手里端著一杯溫熱的參茶。“大小姐,您累了一天了,喝點茶潤潤喉。”
林舒安接過茶杯,溫熱透過瓷壁傳到掌心。“謝謝花伯。”她頓了頓,吩咐道,“偏院那邊,加派人手看緊。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探視,也不準里面的人隨意傳遞消息出去。”
“是,大小姐。”花伯恭敬應下,眼神里是全然信服的敬畏。
林舒安抿了一口參茶,微苦回甘。她知道,對二房的處置必須果斷,不能留下任何讓他們興風作浪的可能。這并非冷酷,而是守護這個家族必須付出的代價。
她拿起那枚田黃石印章,觸手溫潤。這一次,她感覺到的不僅是傳承的重量,更有了一份與之匹配的力量。
回到書房,她沒有休息,而是打開了電腦。家族內部的危機暫時解除,但外部的發展不能停滯。她點開那份關于設立“林家文化傳承與創新基金”的構想書,開始著手撰寫更詳細的計劃草案,包括初步的架構設計、資金來源規劃、以及潛在的項目方向。
燈光下,她的側影沉靜而專注。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書房里規律地響著,像是一首邁向新征途的序曲。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屏幕亮起,是顧懷笙發來的信息,依舊簡潔:
[處理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