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2月10日清晨,紐約布魯克林區那間租來的公寓里,天光剛漫過窗簾縫隙時,陳陽終于在最后一頁稿紙的末尾落下了句號。他放下鋼筆,指腹上還沾著藍黑色墨水的痕跡,虎口因為長時間握筆而隱隱發酸。
書桌被碼得整整齊齊的手稿占去了大半,一摞摞用粗棉線捆著,紙頁邊緣因為反復涂改、摩挲而微微卷起,有些地方還留著被橡皮擦過的淺痕——這是49萬字的英文手稿,封皮是他用硬紙板自制的,上面用圓體字寫著書名:jurassicpark。
手稿里藏著他悄悄埋下的華人線索。約翰·哈蒙德的團隊中,那位來自中國的古生物基因學家周明博士,背景被他寫得格外具體:畢業于北京大學,帶著內蒙古白堊紀地層出土的恐龍化石樣本加入項目,手稿里甚至有幾頁詳細描述了他如何借鑒中藥里“配伍制衡”的思路,調配出穩定基因片段的試劑。
陳陽特意在周明的章節里加了段回憶:小時候趴在祖父的書桌上,看老人用毛筆在宣紙上畫《山海經》里的“燭龍”,說“這些鱗蟲,千萬年前怕是真有過呢”——這段文字被他用紅墨水筆描了兩遍,像是怕自己忘了這份東方色彩的分量。
周明的侄女林悅,那個在麻省理工讀博的華裔女孩,戲份里藏著更細的心思。陳陽寫她第一次登島時,行李箱側袋里塞著本線裝的《鱗蟲考》,是祖父臨終前送的,書頁里夾著曬干的艾草——后來恐龍失控時,正是這本書里“巨獸畏異香”的記載,讓她急中生智用實驗室的酒精點燃艾草,暫時逼退了靠近的迅猛龍。
這段情節的草稿改了三版,最后一版的頁邊空白處,陳陽用鉛筆寫了行中文批注:“要讓中西的智慧撞上火花”。
最后一頁的右下角,他猶豫了很久,還是寫下一行小字:“forthosewhobridgepastandfuture”。
寫完合上手稿時,紙張間傳來輕微的沙沙聲,像在回應他這一個月來,每天趴在書桌前,從晨光熹微寫到深夜臺燈發燙的日子。
他看著那幾摞沉甸甸的手稿,忽然覺得虎口的酸痛都變得踏實——這東西,該去找那個叫亞瑟·雷諾茲的人了,聽說基石圖書的辦公室里,正堆著賣不出去的存貨,等著一本能讓他們喘口氣的書。
一個多月前,陳陽穿越到這個世界。幻靈給他設定的身份是華裔,英文名定為“jaychen”。落地后他沒做停留,徑直趕往拉斯維加斯,憑借空間與精神力異能,在賭場穩穩賺得第一桶金。
揣著這筆錢,他輾轉來到紐約,在布魯克林租下一間公寓。接下來的日子里,他便一頭扎進《侏羅紀公園》的創作中。
陳陽推開菲利普·懷特律師事務所的門時,陽光正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菲利普從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后抬起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陳先生。”
他拿起桌上最厚的一個文件夾,推到陳陽面前:“您委托的三家公司都已注冊完畢。”菲利普翻開文件夾,指尖點過第一頁,“英屬維爾京群島的‘海石資本’、巴拿馬的‘赤道貿易’,兩家公司的股權交叉設計完全按您的要求執行,公開記錄里查不到直接關聯。”
他又翻了幾頁,抽出一份股權結構圖:“這是紐約的‘定義時代投資管理公司’,由前兩家公司共同控股,法人信息已做匿名處理。所有文件都符合當地法規,稅務登記也同步完成了。”
陳陽拿起文件逐頁翻看,指尖劃過那些印著陌生公司名稱的印章,抬頭時看向菲利普:“手續沒問題的話,接下來我們去一趟基石圖書。”
基石圖書的辦公室在一棟老舊寫字樓的三層,推門進去時,空氣中飄著紙張和灰塵混合的味道。亞瑟·雷諾茲正蹲在墻角整理滯銷書,聽見動靜直起身,沾著紙屑的手在卡其布褲子上蹭了蹭——他比陳陽想象中更瘦-->>削,鬢角有幾縷白發,但眼睛亮得驚人。
“陳先生?”亞瑟接過菲利普遞來的名片,指尖在“定義時代投資管理”幾個字上頓了頓,“抱歉,這里有點亂。”
陳陽沒繞彎子,直接在他對面的破沙發上坐下:“雷諾茲先生,我知道基石圖書現在的處境——資金鏈斷裂,庫存積壓,銀行催得緊。”
亞瑟的肩膀垮了垮,苦笑一聲:“看來消息傳得很快。您是來……”
“我想投資貴公司。”陳陽的聲音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