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泥地很快洇出深色,積水匯成細流往低處淌。風裹著雨斜掃進來,打濕了堂屋門口的臺階。遠處的樹影在雨霧里越發模糊,只剩下嘩嘩的雨聲,把周遭的動靜都蓋了過去。天邊的灰亮一點點透出來,和雨幕融在一起,倒比剛才更顯清亮了些。
陳陽看著院子里有積水的地方,還是要疏通下,不然雨勢漸大就不好了。他穿上雨衣拿著鐵鎬去疏通,順便把院墻角落的下水道也給整理下,還好房子是沒事,不然就麻煩了。這房子四月時,幾個人整理加固了,陳陽感嘆幻靈還挺人性化設定,默默的給他(她)一個贊。
“阿陽哥,需要幫忙嗎?”林翠打開門看見陳陽問。
“不用了,馬上就好了。”
隨著陳陽最后幾鏟子搞定,他走到林翠房間門口。看著這個剛睡醒,還有點迷糊的傻丫頭,“再睡會去吧,還早呢,”林翠揉了揉眼睛,“不困了。”陳陽拿出一把雨傘給她,想起廁所的棚頂應該漏雨,趕緊去整理,取出架子,踩著架子拿出雨布在上面鋪設好,用磚頭壓好。
覺得陳鐵民和陳栓柱該來了,就在大門過道里放上兩套雨衣、膠鞋還有雨傘。這時聽到腳步聲,他打開門就看見鐵民他們兩個都是一身雨衣走了過來,他取出幾個包子和一壺熱水(軍用綠色水壺)。“鐵民,栓柱,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壺里是熱水。”陳陽拿出十包感冒清熱沖劑給陳鐵民,這是他自己重新包裝的,“這是感冒藥,用開水沖著喝,交給她們兩個。”“知道了,陳陽哥,”兩人吃過包子,拿上袋子把雨衣、膠鞋和雨傘裝好,和陳陽招呼一聲就出發了。
轉身就看到東屋的門打開了,蘇梅應該是起來做早飯的。陳陽和她說:“別出來,早飯我來做就好,這雨下得緊,你身子骨弱。”
廚房的窗玻璃上蒙著層水汽,雨還淅淅瀝瀝下著,敲得瓦片沙沙響。陳陽系著藍布圍裙在灶臺前忙,砂鍋里的皮蛋瘦肉粥咕嘟冒泡,米香混著肉香漫出來,他時不時攪兩下勺子,免得鍋底糊了。旁邊的小鍋里,胡辣湯正翻滾著,胡椒和辣椒的辛香鉆得滿廚房都是。
蒸籠里,給丫丫做的肉末蒸蛋顫巍巍的,表面滑嫩得像塊玉。小鐵鍋在灶上燒得冒了煙,陳陽往鍋底淋了勺油,油一熱就舀進大半勺面糊,握著鍋柄輕輕一轉,面糊便在鍋底鋪成張圓餅,比尋常煎餅厚實些,邊緣漸漸翹起來。
等底面煎得帶了焦黃,他磕個雞蛋在餅上,用鏟子把蛋液抹勻,順著鍋邊再淋點油,翻個面繼續煎。雞蛋的香混著面香飄出來,餅身軟乎乎的,煎得兩面都油光發亮。這樣攤出來的煎餅,熱乎著卷上菜,咬一口軟中帶點韌勁,油香直往嗓子眼里鉆。
另一邊的炒鍋里,西芹炒蝦仁剛出鍋,翠綠水靈;青椒回鍋肉滋滋響著,肉片泛著油光,醬香味兒直往鼻子里鉆。最后拌好的白蘿卜絲,撒了鹽和香油,清爽解膩,碼在盤子里透著脆生生的白。
雨聲混著廚房里的煙火氣,倒比往日更添了幾分暖融融的勁兒。
雨還在下,細密的雨滴被風卷著斜斜打下來。陳陽抓過門邊的黑布傘,撐開時“嘭”地一聲,傘骨繃得筆直。他先端起那盆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一手護著盆沿,一手穩穩攥著傘柄,踩著院里的積水往堂屋走,褲腳還是免不了濺上些泥點。
來回跑了三四趟,砂鍋里的胡辣湯、給丫丫的肉末蒸蛋、攤好的油煎餅,還有炒得噴香的西芹蝦仁、青椒回鍋肉,連同那盤清爽的涼拌蘿卜絲,都一一擺上了八仙桌。最后一趟回來時,他收了傘往墻角一靠,抹了把額角的汗,看桌上擺得滿滿當當,水汽混著飯菜香在屋里漫開,倒把雨聲都襯得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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