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子的菜，顯然是早早就備好的。
    雖然馮子昂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但這不妨礙他直接開動，從蘇州府直達奉天，然后被人踢進這狗地方以來，他還真是水米未進，雖然內氣離體幾日不食也是等閑，但能吃飽肚子，又有什么理由餓著呢？
    而且他也很謹慎，都是吃燕姐動過菜。
    只是在往肚子里填吃食的時候，馮子昂看著手里的兩根棍沉默了。
    燕姐本來墊了一口后把手捏在酒杯上，正欲抬手敬酒，看到馮子昂的舉動，和成嘯對視一眼后，小心翼翼的道：“馮先生，怎么了？”
    “沒什么，挺好的。”馮子昂回過神來，伸出筷子夾了一粒裝飾的干果，丟進嘴里，咀嚼間，將筷子橫在了碗上。
    他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品和碗筷，又看了看燕姐和成嘯遙遙坐在下首的位置，最后又在燕姐手邊的那瓶酒上看了一眼，越發覺得，這個世界和上輩子的‘地球’可能還真是融合了同一道信息流。
    這餐具以及酒桌文化，也有點過于相似了。
    不過這樣也好，好歹讓他不至于表現的真和個外星人一樣。
    馮子昂吃飯很快，雖然燕姐訂的這間飯店檔次很高，但真要說味道有多好，有多深刻，還真不見得。
    最起碼在吃過不少超凡食材的馮子昂看來，這些東西還真算不上出彩，果腹罷了。
    期間馮子昂又問了燕姐一些問題，而燕姐顯然也是個玲瓏人，好幾次都借著敬酒的機會碰一下馮子昂，然后馮子昂就非常不給面子的讓她老老實實在對桌坐著。
    這么一路回來，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倆人里，燕姐顯然知道的更多一點，成嘯可能是個剛出培訓營的新手，很多事情都只停留在表面上。
    又干掉了一只像是鴿子的玩意后，馮子昂也不顧忌，當著二人的面，在手上喚出一層寒冰，將油污清理了一番后，那些發黑的冰塊就被他隨意丟在盤子里。
    “說說吧，你們搞的這么隆重，是想干啥？”他一邊示意始終在盯著他一舉一動，抓住空子就敬酒的燕姐，一邊懶散的道。
    “我們就是想感謝....”成嘯下意識的坐起來，有點慌張的道。
    “好了，成嘯，馮先生已經看出來了。”燕姐拉了成嘯的手臂一下，將這個毛頭小子扯回了座位。
    “馮先生，既然您直接問了，那我也就直接說了。”燕姐喝了不少酒，尤其跟馮子昂對杯子的時候，更是一點花招不敢耍，尤其是被馮子昂趕回桌子對面后，每次提酒杯都是一飲而盡。
    可她又不像是馮子昂身板這么好，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在馮子昂的感知里，她的心跳已經快要上百了。
    “我們想請您加入災害對策局，成為我們的領導。”她看著馮子昂的眼睛，語氣極為認真。
    “喔？”馮子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視線在她長發垂下遮蓋住的耳朵上掃過。
    “我們很需要您這樣的人，來幫我們走出困境，我們雖然不知道您來此的目的，但，我們愿意以最大的誠意和行動，為您提供助力。”
    馮子昂應了一聲，沒說話，但心里已經笑了起來，正常開拓官想要在陌生的世界加入zhengfu性勢力，尤其是華夏文化背景下，基本沒有可能，華夏的權力系統和文化結構就注定了一個人必須要有所謂的‘跟腳’，有足以讓他人信任的‘背景’才能被群體接納。
    雖然沒到‘家里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里幾頭牛，牛拉多少糞’的地步，但最起碼也要知道你過去的一些事，以至于你的家庭背景，才會向你伸手。
    也就是《海賊王》那種混亂不堪的日系文化背景的世界下，自己才能那么簡單的混進海軍這種具有執法權的暴力機構，不然，光是一個黑戶的身份，就能給他卡的死死的，而現在，燕姐竟然主動伸出了橄欖枝。
    但馮子昂自己心里也門清，什么領導不領導，無非就是看上了自己這一身的本事，想要找個打手罷了。
    真要說起來，像是災害對策局這種應對高危災難的特殊的機構，肯定像是老家的開拓局一樣擁有極高的自主權限，就這么會兒的功夫，恐怕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順著自己來時的方向在摸自己的底了。
    自己一個無憑無據，就和土里長出來一樣的人，完全是經不住他們查的，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燕姐依舊敢于和自己搭手。
    這要么說明現在的整體大環境已經惡劣到了極限，可剛剛在來時的路上，他看到的依舊是一片還算繁榮的景象，最起碼沒有民生凋敝到末日那種環境，之前在下五莊遇到的小情侶也好，外圍的軍隊也罷，都說明這個世界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燕姐對自己的邀請，就很值得玩味了。
    恐怕，還打著一番小算盤。
    但馮子昂不在乎，偉力歸于自身的超凡者，總有這種堪稱狂妄的自信。
    “那你說說，這個所謂要給我提供助力的你們，是誰？”馮子昂手指在酒杯沿上摸了一下，看著燕姐。
    “我屬于大寧市對策局行動處六組，但為您提供幫助的，不止是行動處六組，而是我們六組所有人背后的力量，包括您的在此的一切衣食住行，身份信息....”
    燕姐湯湯水水的說了很多東西，總之就是一句話，只要來六組，一切好說。
    “成為我們的組長，沒人會有權限調查您的過去，也沒人會過問您到底是誰！”燕姐看著馮子昂，最后斬釘截鐵的道。
    “你們有這么大的本事？”馮子昂看向了燕姐的耳朵，在長發的遮掩下，那里面一直傳來微弱的話語聲。
    “我們雖然比不上那些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但閻王爺的法旨，也得要小鬼去執行，我們搞不定鬼，但我們搞得定人。”
    “那確實有點厲害。”馮子昂臉上不以為然，但腦子飛快運轉。
    “我們六組的人，除了這個傻小子，是局里插進來監視我們的....”燕姐一點都不遮著，指著成嘯就道。
    “啊？”成嘯霍然瞪大了眼睛，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嚅囁道：“我？不是....燕姐....你....監視？我沒....”
    “你閉嘴。”
    “哦.....”
    “我們剩下的人，都是老組長從靈異事件里救出來的.....”說著，燕姐頓了一下：“各行各業的倒霉蛋，我們有的人以前是捧著官家碗的，有的是老板，有的是學生，還有....”燕姐指了指自己：“我這種人。”
    馮子昂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三教九流、光明正大的、上不得臺面的、有本事的、屁用沒有的，我們六組都有。”
    “嗯，人才濟濟啊。”馮子昂不置可否。
    燕姐苦笑一下：“按規定，我們這些從靈異事件里活下來的人，都要接受對策局的監視，這不是壞事，因為在鬼跟前待久了，像我，當初那只鬼就站在我背后....”
    說著，燕姐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恐懼：“本來我和另外幾個妹妹都是要死的人了，被老組長撈了出來，撿回一條命，而就是撿回來的這條命，也讓我們比正常人更容易撞見鬼。”
    “也更容易引起波及到其他人的靈異事件是吧？”馮子昂呵呵一笑，接上了她的話。
    “對，馮先生好眼力。”燕姐吹捧了一句又道：“而如果能受到其他馭鬼人的庇護，我們身上的屬于惡鬼的印記就能慢慢消下去，這個時間視惡鬼的恐怖程度而定.....”
    “所以上級往往會將我們這種人隔離上一段時間，視情況的嚴重程度不同，這個時間從幾個月到數年不等，這段時間內，我們不能和外界聯系，也不能出行。”
    “就和被判刑了一樣。”燕姐對這種制度下了個定義。
    “如果我是個普通人，沒有接觸過靈異事件的普通人，我絕對贊成的不能再贊成了，可現在，要去坐牢的是我.....”
    燕姐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笑了一聲。
    “有主動去完成禁閉觀察的人嗎？”馮子昂打斷了她的自怨自艾。
    “.....”燕姐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有。”
    “那行，你繼續。”
    “馮先生，我知道我們的這種行為，會讓您不齒，可是，馮先生，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被靈異事件卷進去，我也是無辜的啊.....”
    “我懂，人嘛，鞭子沒打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都是樂子，我也沒說你什么，你繼續。”馮子昂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轉到自己面前的肉，在料碗里沾了幾下。
    “.....然后老組長幫我們做了擔保，也做了保證，在我們引來的靈異事件里，他會保證沒有任何傷亡....”
    馮子昂筷子里的肉差點都沒夾住，實在是這位‘老組長’的舉動太讓他出乎意料了。
    鬼這種東西，他已經見識過了，像是皮球鬼那種小垃圾還好說，但是像上五莊里的棺材斷手，連他這種本質上五階的超凡者都能臨時圈在里面，那是一般人能頂得住嗎？
    聽這個‘老組長’的口氣，這個世界的超凡者，搞不好實力會有點超乎自己的想象啊，不過想來也是，有‘你們’，‘你們’還有‘神靈’，這個世界的水恐怕深的可怕。
    想到就問，馮子昂看了看燕姐：“上五莊那事，你們組長能平么？”
    “我不知道。”燕姐老老實實道：“惡鬼的恐怖程度有時候和它造成的危害并不成正比，有些本身能夠被五公斤的封印盒封印的惡鬼，要是sharen規律很常見的話，比‘午夜兇鈴’那種必死惡鬼所造成的殺傷還要大....我自己也不是馭鬼人，沒法做出精確的判斷....”
    “精確的判斷。。。。”馮子昂咀嚼了一下這兩個詞，點點頭：“那來個粗略的判斷，他能平的了這個事么？”
    燕姐沉默了，只是看其臉上的表情，其結果不而喻。
    馮子昂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還在自己的承受范圍之內，但出于保險起見，他又追問了一句：“我干脆直接點吧，你們這位好心的組長，他的實力如何？”
    剛說完，馮子昂就對燕姐道：“我知道你不是馭鬼人，也知道你沒法‘精確’的判斷實力，還是老樣子，粗略的說，你知道我想聽什么。”
    燕姐咬咬牙：“我確實不知道老組長的實力，但每次局里開會的時候，其他的馭鬼人都很尊敬他，也不敢和他起沖突，在上面總局里也有一定的影響力，不然，組長也保不住我們這些人。”
    馮子昂點點頭，松了一口氣，他就生怕自己遇上的棺材斷手在這個一聽就不咋有牌面的‘組長’的手里就是手拿把掐就一下的事。
    “也就是說，這個能庇護住你們.....我看看啊，庇護住你們九個人的‘組長’實力按照你這么說，其實也算得上不錯了，但還是夠嗆能搞得定上五莊那個玩意，而現在，他出了事還是咋了？不然想必你們也不會這么急著拉我入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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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時候，馮子昂精神力鋪開，將附近身上帶惡意能量的人全都篩了出來，算上燕姐和成嘯，剛好九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