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元一嘆了一口氣：“要不這樣吧，我想想辦法，你現在的問題就是積累太過薄弱，見識的力量體系太少，我找些人過來，讓他們給你輪番演示自己見識過的力量體系，你先從大夏本土的現有的力量體系入手，看能不能學到點東西。”

說是這么說，但是馮元一也知道，本土的超凡體系，在當初融入大夏世界的時候，就被大夏世界本源所同化。

生命會為自己找到出路，超凡也是，更易了世界規則的超凡路徑，不做出相應調整的話，也只有傳承斷絕。

對于馮子昂來說，這些已經是‘大夏形狀’的路徑，完全起不到任何的刺激作用，最多就是擴充知識儲備，讓他見識一下其他路徑的超凡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對于實力的推動，不能說沒有，只能說不明顯。

“說起這事，剛好！”馮子昂起身，將坐的屁股疼的小板凳挪開，向著臥房走去：“叔，你來看看這個！”

“什么東西？”馮元一見狀也起身，跟了上去。

房門推開的瞬間，馮子昂還沒說什么呢，馮元一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厲聲道：“哪來的？”

幾乎剎那間，馮子昂就覺得次如此近距離的直面一個情緒波動極大的六階超凡，伴隨著對方的心緒，整個屋子都變得死寂，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一把按在了虛空，連空氣都化為粘稠的實質。

馮子昂被馮元一的語氣嚇了一跳，也不敢遲疑：“唐三……陳緯大師給的！”

“胡鬧！”馮元一咬牙罵了一句，轉臉抓住馮子昂的肩膀，面容緊繃：“你用了沒？”

馮子昂看著馮元一臉上不似作偽的緊張，老老實實的點頭。

“用了？”馮元一陡然瞪大眼睛。

“嗯。”馮子昂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看馮元一的樣子，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狗艸的禿驢！”馮元一破口大罵。

“不是！叔！”馮子昂趕緊攔下馮元一，人家陳緯對他是真的不賴，這段時間給他上的課，可是實打實的：“到底咋回事啊？”

“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馮元一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元神，馮子昂本能的抬臂。

但馮元一此時可是高出他一整個段位，那浩大的精神力量，就像是無可抵擋的海嘯一般，輕而易舉的就將馮子昂淹沒。

一瞬間，馮子昂只覺得自己再度回到了當初直面《海賊王》的世界意志時一樣，整個人的靈魂都在宛若驚濤駭浪的精神波動中幾欲被吞沒。

他就是想擋也無從抵擋，任由那汪洋一樣的精神力，在他靈魂上一遍遍的沖刷。

只是他畢竟不是走精神力超凡的，雖然他的意志和精神比起凡人來說頗為神異，但還是無法察覺的多么細致。

只感覺馮元一的元神，就仿佛深不見底的海淵一樣，隨時都能將他薄弱的精神給吞沒。

過了好一會兒，那種類似于窒息的精神壓迫才緩緩褪去，馮子昂睜眼，正好對上馮元一有些無奈的眼神。

“怎么了叔？”他有些不安的問道。

“還好……還好……陳禿子，老子真的是……還好啊……”馮元一的臉色頗為不好看。

“還好？”馮子昂眼睛都瞪大了，你這臉黑的和鍋底一樣，你說還好？

“那個機器……你別……算了，事已至此，用吧。”馮元一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馮子昂的肩膀，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一樣。

“叔，你和我說實話，到底咋回事？”馮元一的舉動讓馮子昂心里有點怵，尤其是老馮這個語氣，讓馮子昂極為不安，他甚至都覺得陳緯那廝給這機器里下毒了。

馮元一面色復雜的看了一眼靜靜的安裝在里屋的機器，抿了抿嘴，嘆了一口氣：“你職務和實力都夠了……用了……也就用了吧。”

說著，他走進了屋子里，馮子昂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后，看著馮元一的手一點點從那臺睡眠艙的表面抹過，叔侄二人都沒出聲，整間房子里，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這玩意啊。”馮元一幽幽的嘆息了一聲，似是帶著幾分感懷，又帶著幾分惆悵：“那禿驢……媽的。”

不等馮子昂發問，馮元一這回沒有繼續罵陳緯，也沒有隱瞞。

“它制造出來的初衷，就是為了提高‘凌絕頂’境界的超凡者們的修行積累，一開始……很多年了吧，五十年？還是更久？是賽博世界被吞并后，結合大夏本地的力量，制作的最巔峰的一件修煉輔助裝置，當時它的出現，掀起了一場大夏超凡的變革。”

說著，馮元一冷笑了一聲：“變革這種東西，有好的革新，自然也有惡的一面，但這東西。”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睡眠艙的頂蓋，發出低沉的咚咚聲：“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

馮子昂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賽博世界的攻略，是整個大夏近一甲子來最大的收獲，當初，我們這些只知道刀劍火器的蠻子，第一次見到那么多的燈，那么多的……電器！”馮元一呵的笑了一聲。

“那是我們第一次知道，科技這種東西，原來能以凡物，打造出絲毫不亞于超凡者本身的兵器，也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除了超凡者之外，普通人竟然也能活的這么精彩，但是……以凡人之身，不經過任何的修行，就獲取到了超凡的力量，其中自然有種種弊端，就比如……”

“賽博精神病。”馮子昂低聲嘀咕了一句。

馮元一轉頭看了他一眼：“沒錯。”

“那意思是，這東西，會讓人染上賽博精神病？”馮子昂忽然恐慌起來。

作為在科技側超凡者中從未禁絕的精神類疾病，賽博精神病可謂是鼎鼎大名，對于長時間沉浸在網絡中的科技側超凡者，患上賽博精神病的概率，大到堪稱普及。

每年都會有大量的科技側超凡者利用各種手段來壓制和治療自己的精神，可以說，科技側超凡者們大部分都是窮鬼，和賽博精神病可謂脫不開關系。

但這還都好說，破財什么的，超凡者們都不放在心上，但是，這畢竟是精神病，它會改變你的行為習慣，這就讓對自我看的極重的超凡者們受不了了。

自我的精神獨立和靈魂自由，無論是從實力發展還是自我認同的角度來說，都是超凡者們始終堅持的。

畢竟，在很多的超凡路徑上，都有類似于‘走火入魔’、‘心智崩潰’、‘化道’這種危機。

而改變行為習慣，改變自我認知，改變思維邏輯，這對于一個有志于向上攀登的超凡者來說，不啻于要了他的命。

“不會。”馮元一搖頭：“這東西制造出來，本就是給‘凌絕頂’層次的肉搏類超凡者用的，都走到凌絕頂了，就算是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武夫也有精神抗性了，咋可能染上賽博精神病嘛。”

“那？”馮子昂有點糊涂。

馮元一沒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話鋒一轉：“超凡者們的心理，是zhengfu關注的重中之重，你上學的時候，學校里也教過吧。”

“嗯。”馮子昂點頭。

大夏屬于超凡者和普通人混居的社會，雖然在大部分的時候，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間都有一條天然的分界線。

但超凡者畢竟都是從普通人中一步步走出來的，少年時代的超凡者們，在沒有經過‘天演’進行那一次的免費推算之時，除了像陳緯那樣天生適合某一道超凡路徑的人之外，都是在普通人社會中長大的。

這也就導致了超凡者們的總有斬不斷的人間煙火氣，年幼時的同齡人，與自己在課堂上打打鬧鬧的同學，對門隔壁的鄰居，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們從普通人中誕生，自然也有著普通人的情感。

而一個有著普通人喜怒哀樂的超凡者，一旦因為自己的情緒失控而出手，那么和他交集的普通人，毫無疑問的只有死路一條。

甚至心理陰暗一點的超凡者還有可能導致大批普通人的死亡，而這，也是大夏zhengfu極力避免和杜絕的，甚至不惜以各種堪稱嚴苛的法令，來約束超凡者的一舉一動。

尤其是超凡者對于普通人造成殺傷的事件，哪怕過錯方屬于普通人全責，在責任劃分的時候，都會強制讓超凡者承擔一定的責任。

這一點，和上一世的人車矛盾頗為相似，畢竟，如果不硬性規定讓車輛承擔一定的責任，那么下一秒肯定有無數的車禍致死案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