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反哺自身，就是外放領域，再要么就是激發潛力。

所以，在天地精氣這一條路上，第六層次模仿著其他的超凡路徑，做出了切割或者說側重，將精、氣、神進行了甄別區分。

精之一道，專注肉體修行，是借鑒了武道等鍛煉肉體的超凡之路，恨不得將每一份天地精氣都練進肌肉當中，最后武道術脈有些相似，都是超凡內斂，神異歸攏于自身，無限提升身體本該有的素質，力大無窮，鋼筋鐵骨，耳如青蝠，動若脫兔，從某種角度來說，也就是更高更快更強。

氣之一道則是專攻內氣，巴不得將肉殼榨干，每一份天地精氣都投入到自身的真氣種子里，演化出一方能夠籠罩八方的‘領域’，率周天，統方圓，化吾為王。

神之一道則是以天地精氣蘊養靈魂，自身的肉軀也好，體內的內氣也罷，都是靈魂勾連天地的媒介，將‘心’的力量無限放大，自我的意志貫徹于每一分力量，我思，故我在，我信，則事必成，從某種角度來說，是一種作用于自身、受限于自我認知的出法隨。

馮元一走的就是這條路子，這條路徑相對而對資源的要求更少，無需那么多的寶藥，也算是馮元一把自己的家底砸在馮子昂身上而做出的妥協，不過好在，馮元一最終走通了。

除了馮子昂，沒有人知道他得知馮元一晉升六階時的那種心情。

沒有任何的欣喜，只有無盡的愧疚和后怕，極盡一躍，何其兇險，若是馮元一真的在沖關的關口身死道消，馮子昂都不知道自己會有多崩潰，老馮是-->>把他當親兒子養的。

這三條路，就是開拓官們自己摸索出來最適合天地精氣的修行之路，當然，你要是真想當三條腿的蛤蟆也行，超凡，從來都是唯心的，想怎么走，都是自己的選擇，一張白色的紙，你想怎么涂涂畫畫，都是你的決定。

但紙，就這么大，墨，就這么多，要畫出一幅絕世珍品還是幾份殘缺的圖案，亦或是一團雜亂的線條，隨你心意。

真想要在一張巴掌大的紙上畫出大千萬物，那就對你的畫技要求苛刻到了極點，有這個本事，還當什么超凡者啊，蹲在家里挨個途徑寫理論，整個大夏世界的超凡者都要把你供起來。

“內氣離體，是天地精氣之路最后的一個階段，這一點你知道吧？”

“嗯嗯。”

“對于這個階段，還有一個稱呼，準確說是對所有超凡路徑最后一個階段走到了盡頭，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凌絕頂。這個境界，不同的超凡路徑，有不同的看法，但最主流的理論，其實有兩種。”

陳緯說著，內氣發散出去，腳下的湖泥被內氣托起，伴隨著湖泥形狀的變化，他的話語也沒停。

“第一個理論，就是凌絕頂境界需要走到盡頭，走到進無可進，心體氣術勢，每一道都達到凌絕頂的盡頭，最高處，這是共識，很多超凡者都不一定走到這個盡頭，然后再去著手下一階段的前路尋找，這種凌絕頂，優勢在于你突破后，圓滿無漏，毫無短板，各項都能達到下一個階層的及格線，沒有衰弱期，也沒有適應期，并且實力必然會迎來一個長時間的暴漲，就像是你內氣離體后那種增長速度一樣。”

馮子昂點點頭，陳緯的話，馮子昂感同身受，自己從練氣成罡達到內氣離體后，幾乎每一天自己的實力都在快速增長，尤其是剛剛突破的那段時間，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體在變強，每一次眨眼，都能感受到天地精氣自發的擴寬筋脈，溫養精神。

陳緯一指，一團湖泥升起，隨著陳緯的心意，變成了一個泥碗，碗里乘著盈盈的半捧湖水，他舉著碗，和前方的湖泊遙遙相對。

“可凌絕頂不像是過去啊，想裝滿一個水杯，很簡單，需要的時間也很短，但是，裝滿一個泳池，甚至這片湖呢？在這一點上蹉跎的時間，有可能耗盡一個超凡者的壽命，而且，你看。”

他將泥碗丟在空中，原本呈現一個水杯形狀的湖泥，迅速變形，變成了一只大貓，張牙舞爪，口齒皆備，就連那身上上的花紋，都清晰可見，只是因為全部由湖泥捏成，顏色有些單調，但在陳緯精湛的泥塑手段下，依舊有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現在這只花貓，筋骨齊全，毛色優良，爪牙鋒利，可謂是貓兒里最強大的那一檔了，可要是讓它變成老虎呢？”

伴隨著陳緯內氣的變動，剛剛那只仿佛下一秒就能跳起來撲蝶抓鼠的貓兒頓時被拆解開來。

“骨形要改！”

話音落下，泥貓的骨架開始變得粗壯。

“臟腑要改！”

那些零碎的內臟也發生了變化，伴隨著陳緯一聲聲的話語，不消幾時，那只小小的貓兒，就成了一頭目射兇光的巨虎，只是泥和水就這么多，變成的猛虎只有虛虛的一層泥皮，看著頗為單薄。

“貓兒做虎，筋骨皆在，但筋骨皆改，可這個改，也是有說法的，貓做虎，自然難，但猞猁花豹就容易不少....如若是本來就是獅子，那還做哪門子的老虎？”

說著，陳緯點了點自己：“我、蒂米、楊良瑤、陳大德，我們走的都是這條路子。”

“無數的寶物砸下來，無數的超凡體系熔于一爐，不去思考未來，而是不斷壯大貓兒的筋骨，積跬步而至千里，水滿自溢，進無可進之后，便是破繭化蝶，一步躍出超凡，稱為超脫、”

陳緯說著，搖搖頭：“這個辦法，最牢靠，但也最笨，花錢也最多，可修行這種事情就是這樣啊，最笨的辦法，往往最管用，如此突破超凡路徑的桎梏之人本身體量大，又毫無短板，但個人有天資，不可能人人都一樣，壯大的筋骨有極限，成長的天花板也是如此，故而即便是超脫者們都是人中龍鳳，但龍生九子還各有優劣呢，超脫者自然也是如此。”

“那另一個理論呢？”

“另一個？”陳緯笑了一下：“另一個啊.....”

能量改易間，兇虎崩解為一灘爛泥，接著，那些爛泥再度變化，從無到有的又變成一頭猛虎，但相比起從貓兒的骨架上搭建擴充而來的猛虎，這只新形成的老虎，構建速度快了很多。

“這是這些年來新形成的理論，就是從剛剛踏入到最后一個境界后，就開始拿來主義，照抄前輩，這也是咱們之前的階段能夠按部就班的修煉提升的原因，每一條超凡路徑都是這么總結出來的，效法前人，剽竊前輩，相比起前一條路，這條路走起來更加容易，但是，弊端在于，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超凡都是不一樣的，走到這一步，即便是同一路徑，也和他人判若背道，這一步的超凡者們，早就無法按部就班了，學我者生，像我者死，可不是一句空話，一試就錯，一錯就死！”

陳緯說話間，眼睛瞇起：“可超凡者們多聰明啊，尤其是有了超凡之后，大家更是有了更厲害的推演方式，大數據啊大數據，我大夏的超脫者們又罕有吝嗇之輩，都是光明正大的將自己的超脫方式展示出來，展示的多了，數據不就有了么？所以就照著前人成功的例子，開始搭架子，不知道對錯沒關系，幾個同路徑的超脫者的經驗比照對比嘛，來來回回，總有一點進展。”

“這個進展，就成了一個大的框架，而有了框架，超凡者們就可以往里面拼自己的東西了。”

說完，陳緯一抖手，腳下湖泥大片大片升起，剛剛變出來的猛虎也塌了下去，混在黑黢黢的湖泥里，這回陳緯沒變貓咪老虎，而是直接捏了一個房子出來。

“一棟屋子，要修起來，就得有設計圖，前輩的成功經驗，就是這個最基礎的設計圖，你能在這個設計圖里，加上自己的東西，把它變成高樓大廈也好，茅屋瓦房也罷，甚至做成城堡宮殿，都是你自己的能力。”

“聽起來后者比前者要方便不少了啊。”馮子昂琢磨了一番后點點頭。

“但問題在于，即便是有了基礎的設計圖，也不代表它適合你，還是那句話，個人有個人的樣子，超凡是唯心的，也是唯物的。”

“很多時候，咱們都說腦子會了，但手卻不會，就是這個道理，在按著這份設計圖徹底建成之前，你都不確定自己弄出來了個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你在搭建過程中，會遇到什么，也完全不知道你的建材是什么，相比起走到貓兒到凌絕頂再去當老虎，這種方式的風險，很高很高，超凡路上是有不少后悔藥，但后悔的代價，支付起來，太過昂貴。”

說著，陳緯攤開手，將湖泥丟回地上：“一旦出了意外，你花了無數心血的建造圖紙，直接就廢了，你之前搭建的地基也好，尚未建成的房屋也罷，都得推倒重來，白白做了無用功。”

馮子昂沉默，他在快速思考這兩條路。

“這種方式，適合那些常年閉關修行的后勤類超凡者，這些人生活圈子固定，接觸的環境也相對單一，那種幾十年如一日，天天兩點一線，不是完成工作任務，就是在修煉，連百里之外的天地都懶得去看，不樂意動彈一下的人都大有人在，他們這么干，確實可以，修出來的屋子，就算是不如自己所愿，或者說，九成九都不如自己所愿，但最起碼，大體還在。”

“但咱們這些人是開拓官啊，諸天萬界太大了，界海中沉浮的世界太多了，你完全不知道自己會遇到怎么樣的世界，也完全無法預料自己會見到什么樣的風景。”

“就像是在‘海盜’里，在接觸之前，即使你帶回來了太多太多詳盡的資料，可‘三色霸氣’和‘惡魔果實’是我們這些之前沒有接觸過的人完全無法想象的，作為開拓官的你，在見識過了這些之后，真的能舍棄這些超凡體系中的精華，繼續跟著以前設定好的圖紙去走嗎？尤其是那個霸王色霸氣，你不知道，對于神修來說，價值有多大。”

“而且也有很多高位當權者對霸王色的力量很感興趣。”

“這種精華，你能舍棄嗎？你能在見識過了之后，忍著不加到自己的房子里嗎？”

馮子昂默然無聲，他是超凡者，自然也很清楚，另一個體系的修行精華對自己有多大的誘惑。

陳緯看著馮子昂：“所以，對咱們來說，按部就班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一個超凡者能夠拒絕這些新的知識，也沒有任何一個超凡者在見識了新的超凡體系后，不去吸納其中優秀的部分，這是超凡者的本能，也是生物的本能。”

“攫取更優秀的精華，來填補自身的缺陷，吸收更先進的力量，提升自己的短板，是超脫的關鍵。”

超凡，是一種癮。

力量，就是這種癮里最令人著迷的那一部分。

馮子昂點點頭，思慮一番后，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相比起陳緯，他進入到內氣離體的時間太短了，也完全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看資料和補充這些知識，想了想：“大師，那么，這兩條路，哪一條更合適我？”

“我不知道，我們走的都是第一條，用更多的超凡知識擴充自己的眼界，試圖水滿自溢，可蹉跎至今，還在凌絕頂，老馮走的是第二條....”陳緯看著湖水：“我很想建議你走第一條路，因為我覺得這才是對的，但....”

他搖搖頭：“世間之事，無人能說，我說我對，可我還是凌絕頂，我覺得你叔叔是錯，可他偏偏成了，路的對錯與否，我怎能說的出呢？”

“我知道了，大師。”馮子昂點了點頭。

“你這小子，和老馮年輕的時候一個樣，你這哪里是知道了啊，你這分明就是要回去找老馮再商量。”陳緯哈哈一笑，也不惱，指了指他之后又道：“老馮沒和你說這些事情的原因也在這里，他也是想讓你走老路哦。”

馮子昂訕訕一笑，他剛才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再怎么說，相比起老馮來，陳緯和自己的關系，還是不夠親近，他說的這些，雖然有道理，可老馮再怎么說也是家人。

而且，不是他狗眼看人低，老馮六階了，已經超脫了，在超凡之路的理解上，要比陳緯強！

“天地精氣，內氣離體....嘿....”陳緯沒等馮子昂回答，又道：“走到這一步啊，已經盡頭了，剩下的，就是看個人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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