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之前在片場，負責看管道具的那個老人。

老人動作很慢，眼神渾濁，仿佛隨時都會睡過去。

忽然。

他擦拭窗戶的手，停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望向了書架深處的某個方向。

他的鼻子，在空氣中輕輕嗅了嗅。

“嗯？”

一聲輕微的，帶著一絲訝異的鼻音，從他喉嚨里發出。

“這股子味道……”

“剛猛，霸道，還帶著一股子生肉被活活煉成熟肉的氣血陽剛氣。”

“龍象般若功？”

老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門功夫，他知道。

剛猛有余，變化不足，而且修煉過程酷烈無比，稍有不慎就會氣血逆沖，自焚而亡。

龍門里已經有幾十年，沒人碰這個燙手山芋了。

今天這是哪個想不開的小子，跑來練這個？

而且，這股氣息的強度，正在以一種完全不合常理的速度，瘋狂攀升。

從引氣入體到初窺門徑，前后……似乎還不到一個時辰？

幻覺嗎？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絲銳利的光。

他佝僂的身體，站直了一些。

他朝著氣息傳來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他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蹣跚，落在木質的地板上，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就那樣，如同一只夜行的老貓，悄無聲息地，穿過一排排巨大的書架。

很快，他便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盤膝坐在地上的身影。

一個渾身沾滿干涸血跡，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年輕人。

此刻，這個年輕人的身體，正微微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紅光，周身有淡淡的白色蒸汽升騰而起，仿佛一個剛剛出爐的人形兵器。

一股兇悍絕倫的氣息，正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

老人的腳步停下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躍攤開在膝蓋上的那本無名冊子上。

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復雜。

真的是它。

下一秒，他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猛地抬頭，看向林躍的臉。

幾乎就在同時。

林躍那緊閉的雙眼，豁然睜開！

修煉空間里的十個時辰，在外界，僅僅過去了一個小時。

當林躍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時，他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他的聽力、視力、感知力，都得到了數倍的增強。

他甚至能聽到遠處灰塵落地的聲音。

然后，他就看到了。

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三步之外的那個老人。

那個片場的道具老頭。

林躍的心臟，猛地一縮。

對方就那么站著，明明看起來身形枯槁，氣息全無，卻給了他一種比面對安雅時，更加恐怖的壓力。

仿佛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小子。”

沙啞的，仿佛砂紙摩擦般的聲音響起，打破了藏經閣的死寂。

老人渾濁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林躍。

“你練的，是龍象般若功？”

林躍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承認？還是否認？

這個人是誰？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然而，老人根本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他似乎也并不在乎林躍的答案。

他只是咧開嘴，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那笑容，看起來有些森然。

“讓老夫看看。”

話音未落。

老人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

下一刻，他那只枯瘦如柴，布滿老年斑的手掌，就已經出現在了林躍的頭頂上方，毫無預兆地，當頭拍下！

“你的龍象之力，是真是假。”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