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叔伸出那根枯瘦的手指，沒有絲毫煙火氣地，點在了林躍高高鼓起的小腹丹田之上。

那里，是之前一切風暴的中心。

林躍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感覺到，一股浩瀚如星海的意志，從槐叔的指尖，毫無阻礙地侵入了他的體內。

這股意志，沒有敵意，卻帶著一種俯瞰蒼生萬物的漠然。

在它的面前，林躍感覺自己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他那堪比銅墻鐵壁的《金鐘罩》內勁，在這股意志面前，如同薄紙，一觸即潰。

它毫無阻礙地，長驅直入。

最終，抵達了他的丹田。

然后，它“看”到了。

看到了那片在毀滅之后重獲新生的戰場。

看到了那個一半青黑如墨，一半赤金如陽，正在緩緩旋轉的，完美的太極漩渦。

看到了那陰陽互濟，生死共存，散發著一絲絲“造化”氣息的奇跡。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了。

茶室里，落針可聞。

安雅屏住了呼吸，一雙美眸緊張地看著槐叔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等待著他的判決。

林躍的意識，也在那浩瀚如海的意志注視下，徹底沉寂，不敢有絲毫異動。

他感覺自己毫無遮掩，面對的是無法抗拒的存在。

許久。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槐叔的眼里，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是驚訝？是贊賞？還是……別的什么？

他緩緩地，收回了手指。

他的目光，從林躍身上移開，轉向了身旁一臉緊張，連呼吸都忘了的安雅。

他張了張嘴，吐出了四個字。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讓安雅心頭一震。

“是個好苗子。”

說完這五個字。

槐叔轉過身。

再次一步邁出。

他的身影，便已經回到了庭院深處的那棵老槐樹下。

他重新坐下，緩緩閉上眼睛。

仿佛，他從未離開過。

茶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安雅怔怔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那五個字。

是個好苗子。

能讓槐叔親自開口，并給出這四個字評價的人，在她的記憶里，整個龍門，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而那些人，如今無一不是跺跺腳，就能讓一方天地為之震動的大人物。

她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重新看向矮幾對面那個依舊渾身是血的男人。

她的眼神，徹底變了。

之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審視，那種貓戲老鼠般的玩味，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一種看待同類的，平等的，混雜著驚嘆、欣賞與濃烈好奇的復雜神色。

她理了理微亂的衣衫，重新在蒲團上坐下。

這一次，她的動作優雅依舊，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拘謹。

她看著氣息正在飛速平穩，身上那些恐怖的血色裂痕也在奇跡般愈合的林躍。

紅唇輕啟，聲音不再慵懶，而是帶著一種商談的正式與莊重。

“現在。”

“我們可以談談，你的‘價碼’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