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有些羞愧,“往年家里都只能穿蘆花衣,一到冬日里就冷得發抖,手上腳上都是凍瘡,我們蓋的那條被子還是你那年嫁過來的時候帶的,今年賺的銀子都給孩子們做新棉衣。”
柳葉有些欣慰,至少周老二沒嚷著要給爹娘大房做棉衣而是想著自家兒女就已是很好了。
吃過了早食周月橋就往鎮上去,并且毫不掩飾的去找謝容嘮嗑,讓周慶帶著柳葉去采購。
買東西這事吧買的越多越熟練,也不能每次都指望她吧?也該讓她娘出去鍛煉鍛煉了。
柳葉很是忐忑,她已經很久沒來過鎮上了,上次來鎮上還是賣自家的鮮菜,掙了十幾個銅板,只能買些雜糧米面回家去,路過饅頭攤子聞著那香味都不敢多看一眼。
這回竟然讓她去買棉花料子,她心里直打鼓,就怕買貴了,又怕買少了。
周月橋鼓勵道:“娘,這銀子就是一個人的底氣,你的荷包會讓他們不敢小看你,看上什么就買,不要猶猶豫豫的,咱家多少人需要多少料子棉花你心里有數。”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要去談大生意,娘你可是捏著家里的公中呢,該買就得買。”
周月橋拎著籃子跳下車,讓周慶也盯著點,別讓她娘為了省銀子買些什么舊棉麻布的回去,那個穿著不舒服。
周慶點頭保證自己會完成任務,月橋才放心。
醫館今兒人挺多,謝容正在給人診脈呢,半垂著眸子,依舊是那副冷清如高嶺之花的模樣,連說話的聲音都沒什么起伏。
周月橋也去排了個隊,前面是一對老夫妻,面相凄苦,男人似乎是咳疾,偶爾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謝容問診把脈開藥,下筆走筆龍蛇,是胸有成竹的樣子,直到周月橋前面那對夫妻,謝容蹙起了眉。
他細細的問了一番,又把脈許久才有些遲疑道:“怕是癆病。”
“什么!”
那男人又是一陣咳嗽,老婦人不停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一邊眼淚已經滾了下來。
在這個時代癆病基本就是絕癥了,沒聽說哪個得了癆病的被治好的。
這對夫妻一看就是窮苦人家,操勞半生卻依舊貧困,實在熬不住了才敢找個大夫看病,卻沒想到會是癆病。
“大夫、大夫你救救我男人,我給你磕頭了!”
那老婦人想跪下來,當歸一見連忙就去扶,沒讓她真的跪下來,瞧著就是業務熟練,應該沒少應對這種事。
“大夫,我還有救嗎?”
謝容只能答道:“我會盡力的。”
相比那老婦,男人倒是更冷靜,大約是早已有了猜測,“既然治不了,那就不治了,省點錢給兒子咳咳咳。”
男人拉過婦人,“我們回家吧。”
“不,大夫你救他吧。”
“癆病怎么救?還浪費銀錢,孫子才出生呢,不能連累他們。”
那婦人哭著說不出話來。
無藥可醫,無法可治,謝容也很無奈,他勸不了,也沒法勸,只能默默看著那對夫妻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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