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米鋪出來,周慶崩不住了,手都在抖,這么多糧食,還都是白米白面一點都沒摻雜的,他長這么大哪見過這世面?然后他就看著二姐轉頭進了隔壁的布行。
伙計迎上來,滿臉的笑容。
這個時代的工作崗位少,沒點關系人脈的人家鋪子掌柜壓根不會收。
村子里的富戶馮家大兒子就是在鎮上的食肆里當伙計,每月一錢銀子都已經人人羨慕,回村都趾高氣昂的自覺跟鄉下泥腿子不一樣,更是看不上周家這樣的人家。
月橋覺得這就跟前世的奢侈品店柜員一樣,狐假虎威最會看人下菜。
不過自古便是先敬羅衣后敬人,衣裳最能代表一個人的門面,月橋自然懂,今兒出門的時候雖然沒有穿上在王府里穿的綢緞,但那也是一身嶄新的繡花淺粉細棉裙,頭上戴著只掐絲纏紋的銀簪子,手上一對素銀鐲子,看起來不比小門小戶的小姐來的差。
“我們這兒剛到了一批府城最時新的料子,姑娘進來瞧瞧?”
“時新的料子?我剛從江寧回來,你可誆不了我。”
伙計心中一凜,又多了幾分諂媚:“哪敢啊,您快里面請。”
外屋放的都是尋常的粗麻葛布,便宜穿著卻剮人,月橋看不上,好貨都在里屋呢。
周慶亦步亦趨跟在身后畏手畏腳的,好在伙計也沒多問他,只不停的跟周月橋介紹著料子。
要說多好的綾羅錦緞那是不可能的,被極力介紹的也都是次貨,染色不夠通透,紋路也不均勻,放在周月橋眼里那就是上不了臺面。
不過她也不是為了買綾羅來的,在村子里太招搖了,不合適。
倒是挑了兩塊素凈的絹布,想著給娘做身衣裳,這顏色正好。
又一口氣挑了幾個花色的細棉各要了幾丈,家里女眷少,可以做好幾身。
昨兒她見娘跟妹妹的衣裳都是灰撲撲洗的發白,補了不能再補,其他的衣裳想來也差不多,甚至是沒幾件能穿的。
男人的也都差不多,甚至因為要下田磨損的更嚴重。
她想了想干脆又給各人都買了兩身成衣,料子回去還得做,雖然成衣可能沒那么合身,但至少能湊合著穿。
周月橋一指身后半句話都不敢說的弟弟,伙計會意立馬招呼著人去試衣裳,等新衣裳上身,周慶更是拘謹的不行。
要知道家里好幾年才會做一身新衣裳,年紀小的更是只能撿哥哥穿下來的,破了就補,補了又破再補,能穿就行,哪能這么奢侈?
周月橋點了點頭,按著爹跟哥哥大致的身材又挑了兩套,顏色嘛就是黑的灰的青的,男人干活重,耐臟就成。
不像姑娘家,她給周小滿挑了身鵝黃的,小姑娘就得嬌俏些,穿上一定好看。
看完了衣裳月橋又讓伙計拿棉被,厚的棉花床褥墊身下,輕薄棉被蓋身上,反正她是不能再忍著麥秸桿子跟發潮發黑的被子了。
估摸著家里其他人也是如此,干脆就買了好幾條,棉花價貴,新棉更是,店里也少,最后只能拿舊棉湊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