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獸的頭抬著,鼻尖微微抽動。它沒有后退,也沒有發出警告的聲音。我站在原地,手里的符印還貼在掌心,熱度沒變。
霧從前方三丈遠的立石周圍緩緩流動,像是有節奏地呼吸。那塊石頭表面光滑,顏色偏暗,像被水泡過多年的老木頭。我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的苔蘚軟中帶韌,踩下去不會陷,但能感覺到濕氣往上滲。
我停下來看了眼靈獸。它轉過頭,角輕輕碰了下我的手臂,然后慢慢走到我前面半步的位置,站定。
我知道它的意思。它在帶路,也在警戒。
我跟著它往前走。每一步都放得很輕,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那種低沉的嗡鳴還在,不響,卻一直存在,像是從地底傳來的某種震動。越靠近立石,聲音就越清晰。
走到離石頭還有五步的時候,我停了下來。
系統在我腦子里說話了。
宿主當前心境波動較大,建議立即開始調息,進入靜修狀態。
我沒有立刻回應,只是把手里的符印收回儲物袋。然后盤腿坐下,背對著立石,面朝來時的方向。這里視野不算開闊,但足夠讓我看清退路。
靈獸趴在我右邊,前腿收在身下,頭抬著,眼睛盯著霧的深處。
我閉上眼,開始按那四句口訣呼吸。
“心如止水映蒼穹,念若浮云任西東。”
一開始腦子里全是剛才沖關的畫面。靈力撞上那層屏障的感覺又回來了,丹田里一陣發緊。我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拉回到鼻尖的空氣上。
一進,一出。
再進,再出。
我不去壓那些念頭,也不趕它們。它們來了就來了,像風刮過樹梢,吹過去就行。
“不爭朝夕功與果,自有靈光破昏蒙。”
我反復念著后兩句。一遍,兩遍,十遍。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慢慢松了下來。胸口不再憋悶,肩膀也不僵了。
我感覺到靈獸的呼吸變得平穩,一下一下,和我的節奏漸漸靠攏。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天光暗下來的時候,我睜開眼。霧比白天厚,但沒冷。靈獸已經睡了,鼻息均勻。我活動了下手腳,確認經脈通暢,靈力依舊充盈。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在附近走動。
霧這時候最薄,能看清十步內的東西。我繞著立石走了幾圈,發現石頭背面有些細小的紋路,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天然形成的裂痕,排列有點規律。
我伸手摸了摸,涼的,但不滑。
我又去看周圍的樹。樹干粗大,皮上有縱向的溝槽,苔蘚長在背陰的一面。地上幾塊石頭的位置也奇怪,像是被人擺過,又不像。
我把這些記在心里。
回到原地,我繼續打坐。這次閉眼沒那么難了。雜念還是有,但不再翻騰。我一察覺到心亂,就默念口訣,把神識拉回來。
中午時分,霧又濃了起來。我能看見的距離縮到三步以內。空氣里多了點味道,說不上來,有點像雨前的土味,又帶點草根的澀。
我取出符印,輕輕貼在眉心。
剛一接觸皮膚,符印就微微發熱。這不是警告,是提醒。我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放空,得留一絲意識守住本心。
靈獸這時靠了過來,腳尖輕輕搭在我的肩上。它的體溫透過道袍傳過來,穩定而真實。
我就靠著這一點連接,繼續調息。
第三天,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變了。
靈力不再像之前那樣躁動,流轉起來更順。每次呼吸,體內的氣流都能走完整個循環,最后歸于丹田,不沖不撞。
我試著用意念引導它繞開上次沖擊的關竅,走外脈。靈力像水一樣順著經絡邊緣滑行,沒有阻滯,也沒有反彈。
我知道,那道傷正在恢復。
第四天清晨,我站在立石前,把手放-->>在上面。
石頭還是涼的,但我感覺到里面有一點微弱的跳動,像是心跳。很慢,一下,隔很久才一下。
我收回手,轉身對靈獸說:“差不多了。”
它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我身后半步的位置。
我沒再猶豫。盤膝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掌心朝上。
我閉上眼,重新開始念口訣。
這一次不是為了壓制情緒,也不是為了逃避失敗。我是真的放下了。
我不想今天必須突破,也不想證明什么。我只是想試試看,如果不用力去撞,那扇門會不會自己開。
時間一點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