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堂也突然看到了溫羽凡這邊的詭異情景。
他的瞳孔驟縮,雖不明所以,但刀勢甫轉便已鎖定溫羽凡后頸。
森冷刀風卷著霜粒撲來,竟在麥田里犁出半尺深的溝壑。
“師傅小心!”李玲瓏驚恐地高呼提醒,卻顯得遲了半分。
溫羽凡卻在這神奇的循環中忽然福至心靈。
他猛然反手揮劍,破碎的劍身空中編織成密不透風的劍網——那是「無名十三劍」的起手式,劍痕重疊間竟透著天地初開般的混沌劍意。
“死吧!”岑玉堂殺意滔天,絲毫不將此招放在眼中,九環大刀攜著萬鈞之力劈落,刀身上的罡氣將整片麥田壓成平地。
然而就在刀刃即將觸及溫羽凡后心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萬千碎劍突然脫離劍身,如蜂群般裹住九環刀,金屬摩擦聲刺耳欲聾。唯有劍尖化作一抹寒芒,突破刀氣封鎖,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斜刺而出!
“噗!”劍尖刺破護體真氣的聲響輕如蚊吶,卻讓岑玉堂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那截不足三寸的劍尖正抵在他心口上方,鋒利的刃口已劃破皮膚,甚至能感受到心臟跳動時帶來的細微震顫。
“轟!”與此同時,溫羽凡如遭雷擊,全身傷口齊齊崩裂,血液化作道道細小血柱四散噴濺,鮮血浸透的衣物下,骨骼錯位的脆響清晰可聞。
兩人同時倒飛而出,分別砸進麥田兩側的泥溝。
岑玉堂躺在廢墟般的麥田里,睜大眼睛望著天空。他能清晰感覺到劍尖擦著心包膜刺入,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刺骨的寒意。
喉間涌上腥甜,卻不敢抬手觸碰胸前的傷口,好似稍一用力,這柄詭異的碎劍便會直接洞穿心臟。
溫羽凡咳出一口黑血,遠處傳來李玲瓏的哭喊,混著澤井腳步的聲響,卻都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幕布。
夜風掠過麥田,掀起兩人染血的衣襟。
生死之間,溫羽凡忽然笑了。
下一刻,溫羽凡眼前一黑。
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見李玲瓏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來,澤井在麥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月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極長,像一幅即將褪色的血色畫卷。
……
再次睜開眼時,消毒水的氣味率先鉆入鼻腔。
溫羽凡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望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和點滴架,恍惚間以為還在夢里。
直到金滿倉那破鑼般的嗓音突然在耳邊炸開:“醒了醒了!大哥醒了!霞姐,快來啊!”
病房門被撞開的聲響驚得溫羽凡微微發顫。
只見金滿倉穿著洗得發白的深色西裝,正扒在門框上大喊大叫。
霞姐聞聲,端著不銹鋼飯盒快步沖進病房,鬢角不知道何時竟多了幾縷白發。
手中的飯盒里飄出小米粥的淡淡香氣。
“老金!霞姐!怎么會?”溫羽凡喉嚨干得冒煙,聲音沙啞得像是吞了碎玻璃。他想抬手摸摸纏滿繃帶的額頭,卻發現右臂打著石膏。
“先別說話!”霞姐快步走到床邊,淚眼朦朧伸手輕撫溫羽凡的臉龐,“醫生說你失血過多,昏迷了整整三天。可把我們急壞了,老金天天守在
icu門口,跟個門神似的……”
她的聲音忽然哽咽,眼角泛起淚光,又強撐著笑了笑:“多虧澤井先生他們把你送到醫院,不然……”
“大家都沒事嗎?”溫羽凡急忙追問。
霞姐點頭:“他們都好好的。”
溫羽凡眼底迸出喜色,蒼白的臉上泛起難得的血色,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皺眉:“那岑玉堂呢?他有沒有……”
“先別管什么岑玉堂!”霞姐突然叉腰瞪眼,飯盒往床頭柜上一墩,震得勺子都跳了起來,“我問你!你那漂亮的女徒弟是怎么回事?啊?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啊溫羽凡!”
“這……”溫羽凡肩膀猛地一縮,石膏繃帶下的手指下意識蜷起。他看著霞姐眼底似笑非笑的狡黠,忽然想起小時候偷買武俠小說被母親逮到的慌張,喉間頓時發緊。
恰在此時,病房門“吱呀”一聲推開。
李玲瓏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小臂纏著繃帶,卻硬是扶著門框笑出了梨渦:“師娘別生氣呀!是我厚著臉皮求師傅收我入門的,跟師傅沒關系!”
“你叫我什么?”霞姐耳尖倏地紅了,指尖掐著溫羽凡的力道驟然松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