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王柬轉身,冷喝一聲:
“你當齊州軍府是紙糊的?是吃干飯的?
“且不說齊州軍府與那葉丞有舊,定會護著那幾個罪女。
“就今日那姓陳的跛子帶來的三十騎兵,你沒看見嗎?
“令行禁止,氣勢如虹!”
“那股子煞氣,根本不是尋常兵卒能有的!
“我這兩百個儀仗兵,對上他們,就是送菜!
“若是強行動手,一旦那陳遠翻臉,就憑我們手下這些廢物,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柬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他雖然貪,但絕不傻。
能在朝堂上混到三品,靠的可不僅僅是溜須拍馬。
“這個陳遠,不簡單。”
王柬瞇起眼睛,冷笑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必須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
親將有些著急:“大人,這可無法從長計議啊,太后那邊一日催得一日緊,眼看……”
說到這。
親將的聲音低了下去,警惕地瞧了瞧,見軍帳周邊無人,才繼續:“眼看圣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而這立儲之事還未定下,若是讓那五皇女……”
“行了,莫多說了。”
王柬打斷,眉頭緊縮。
手指下意識在地圖上敲著。
“有了!”
突然,王柬看見手指所敲的地方,計上心頭:“常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但……這條龍足夠大,大到能一口吞了這地頭蛇呢?”
親將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去滄州。”
王柬手指地圖上:
“滄州都督,鎮北關羅季涯,與齊州軍府向來不和。
“他手里握著五萬邊軍,那才是真正的精銳。
“若能借得他的兵馬,就算借的五千一萬,再回過頭來收拾齊州這幫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親將聽完,思索一番,搖了搖頭道:“大人,這羅季涯雖說與齊州軍府不和,但與我等也不是一條路子的,恐怕……”
“無需多慮。”
王柬一擺手,臉上露出狠厲:“不是一條路子的,拉到一條路子上不就是了,這羅季涯不是一直想要吞并齊州府,想并兩州之地么?那就給他!等其愿意借兵,便請太后發個懿旨,給他個名號好了。”
“啊?”
親將聽完,著急:“大人,這可不行,兩州都歸他,豈不是養虎為患?北邊再難挾制了!”
“哼,那光我等什么事,我等只要將太后給的交代完成便可。”
王柬不以為意:
“該怎么對付羅季涯,那是朝廷大官的事了,天塌下來總有高個子頂住。
“再說北方一日比一日勢大,就算我等不提這議,那羅季涯就吞并不了齊州府?”
“行了不多說了。”
“傳令下去,明日一早拔營。”
“是!”親將應下,又問:“那我們直接去滄州?”
“不急。”
王柬擺了擺手,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慣有的貪婪神色:
“做戲要做全套。
“我們若是直接走了,反而會引起程懷恩的懷疑。
“先去鄰近的長山縣轉轉。
“聽說那地方富庶,正好去‘打打秋風’,籌措點去滄州的‘路費’。”
“大人英明!”
……
第二日。
郡尉府。
陳遠剛結束了上午的操練,一份斥候的密報便送到了他的案頭。
“哦?往長山縣方向去了?”
陳遠看著密報上的內容,眉頭微挑。
他本以為,王柬被那般羞辱,要么會立刻返回京城告狀。
要么會狗急跳墻,直奔清水縣。
為此,他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雖說,陳遠不想讓王柬死在齊州府境內。
但若王柬真敢直接去清水縣動他的家人,自己找死!
陳遠便不裝了!
這跛腳,不裝也罷!
陳遠會親自蒙面,在半道截殺!
以他如今的武力,配合上出其不意的襲殺,王柬那兩百個花架子護衛,根本就是土雞瓦狗。
屆時,做得干凈些,往匪寇身上一推。
任憑誰查,也只能查不明白。
家人,是他的逆鱗。
任何試圖觸碰之人,都必須死!
只是沒想到,這王柬竟臨時改變了路線。
誤打誤撞,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也罷,只要不去清水縣,陳遠也懶得理會這條狗。
然而。
陳遠不知道的是。
王柬雖然躲過了他這只蓄勢待發的“螳螂”。
卻沒料到,自己早已被另一只“小黃雀”給盯上了。
……
兩日后。
長山縣與滄州交界處,一片險峻的山谷中。
“大當家的!來了!來了!”
“下面就是那姓王的巡察使!”
一名負責望風的女匪興奮地跑上山頂,指著山下的官道:
“這貪官一路北上,在每個州縣都搜刮了大量民脂民膏,車隊里裝得都是金銀財寶!”
山頂巨石上。
馮四娘一身紅衣獵獵,手中提著一把鬼頭大刀。
極目遠眺。
只見蜿蜒的山道上,一支打著官府旗號的車隊正緩慢前行。
兩百多名護衛看起來盔明甲亮。
但一個個行進得松松垮垮,毫無警惕性可。
自從那個小書生死后,馮四娘對官府之人便恨之入骨。
如今官府又正在圍剿她們,那還有什么好客氣的?
送上門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反正都要被官軍圍剿,那在被圍剿前,干一票大的!
馮四娘看著山下那緩緩駛來的車隊,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姐妹們,準備好!”
“給老娘干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