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劉氏抱著女兒,快步走上前來,對著葉家三女深深一福,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奴家田劉氏,見過三位主母。”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敢抬頭。
葉家三女這才看清她的樣貌。
很標致的一個婦人,雖面帶愁容,卻難掩那份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秀麗。
三姐妹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
夫君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但當她們的目光,落在那婦人懷中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身上時,心中的那點警惕和不快,又化作了憐憫。
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確實可憐。
而且,她們相信自己的夫君。
陳遠的決定,必然有他的道理。
大姐葉窕云已有身孕,這偌大的宅院,確實需要一個得力的人來打理。
葉窕云上前一步,虛扶起田劉氏,溫聲道:“田家嫂子快快請起,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禮。”
見三位主母并未刁難,田劉氏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
陳遠將家中的事務,暫時交給了葉清嫵打理。
葉窕云身懷有孕,需要靜養。
他自己則開始盤算起新的生意。
雖說從章家府庫里得了上萬兩金銀,但這筆錢見不得光,只能作為應急之用。
若是沒有一個正當的進項來源,只出不入。
自己這般闊綽地招兵買馬、發放賞銀,遲早會引來有心人的懷疑。
新的財路,必須盡快打開。
而早在上次去軍府交易布匹時,他心中便已有了計較。
……
翌日。
陳遠照常去縣衙點了卯。
新招募的衙役們干勁十足,昨夜又抓了幾個逃戶,陳遠當場便兌現承諾,賞了幾個辦事的衙役一人一兩銀子。
衙役們得了賞,更是歡天喜地,高呼“大人英明”。
整個縣衙的風氣。
與往日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至于如何處置那些被抓回來的逃戶,那是程知縣頭疼的事。
陳遠只負責抓人。
他瞥了一眼后堂,能隱約聽到程懷恩唉聲嘆氣的聲音。
這位知縣大人是個善心人,知道這些逃戶多是被春麻稅逼得走投無路。
可國法難容,他又狠不下心重判,每日都愁眉不展。
但這,與陳遠無關。
處理完手頭的公務,陳遠便帶著張大鵬、侯三,以及另外兩名挑選出的心腹,駕著幾輛空空如也的馬車,朝著清水縣外的齊郡軍府方向趕去。
……
清水縣外的軍營。
守門的兵士一見是陳遠,不敢怠慢,立刻前去通報。
很快,王賀都尉便親自迎了出來。
“陳老弟,你可算來了!哥哥我都等急了!”
王賀一見陳遠,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他當場驗看了帶來的布匹,對那細密勻稱的質地贊不絕口。
隨后,王賀領著陳遠來到后方的倉庫。
打開庫門。
一股豆子的香味撲面而來。
里面堆著小山般的麻袋,數量之多,遠超陳遠帶來的布匹價值。
“老弟你看,這里是四千斤大豆。”
王賀拍了拍一個麻袋,解釋道:“這批豆子是上上月從南方運來的,本要送往北邊戰線。”
“但前線出了點事……便暫時留在了咱們齊州府。”
說到這,王賀的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
“而如今天氣漸熱,這豆子眼看就要壞了。
“再不處理,就只能浪費了。
“張統領的意思是,這些豆子,全都折價給你,就當是這次交易的貨款了。
“后面還有幾批,等你下一批布帶來,再交易給你。”
陳遠點頭,表示明白。
“陳老弟,還有一事,我得提醒你。”
王賀忽然壓低了聲音,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章郡守全家被滅門的事,你聽說了吧?”
陳遠恰到好處地露出震驚之色:“自然聽說了,下官正奉命嚴查!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等兇徒,竟敢如此膽大包天?”
“還不清楚。”
王賀搖了搖頭,“但張將軍初步探查,絕非尋常匪徒。
“那伙人,手法極其干凈利落,目標明確,只殺章家父子,對府中財物兵甲也是一掃而空。
“這等行事風格,更像是軍中精銳,或者……是某些勢力豢養的頂尖死士。”
王賀的目光變得深邃。
“將軍懷疑,要么是朝中某些大人物下的手,要么……就是北邊那幾個州府的人,想把我們齊州的水攪渾。
“總之,這齊州府,接下來怕是要亂上一陣子了。”
他拍了拍陳遠的肩膀,鄭重道:
“將軍讓我轉告你,讓你在清水縣好生準備,加固城防,多練兵丁。
“若是真亂起來,我這里怕是會被隨時調動,到時候,就無暇顧及你清水縣了。”
陳遠點點頭,表示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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