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陳遠又指向玉指著陳遠,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遠根本不理他,目光又轉向玉攤開手,臉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
“十個人,一千兩銀子,章縣丞,給錢吧。
“當然了,還是那句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可是章縣丞,你是縣丞啊,我這小村民可真不敢對你動手啊。
“唉,欠一百兩銀子斷一根手指,可要是欠一兩銀子呢?
“要不一兩銀子,一兩肉怎么樣?這也對得起章縣丞你的千金之軀啊。”
這話說得和善。
可聽在章玉耳朵里,卻比什么威脅都來得恐怖。
他毫不懷疑。
這個跛腳的煞星真的會這么做!
“我給,我給!”
章玉徹底怕了,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摸起來。
他先是掏出了七張印著官府戳記的百兩銀票,手都在哆嗦。
隨后又把身上所有的碎銀子都抖了出來,叮叮當當地灑了一地。
他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堆銀錢:“這……這里有七百多兩……”
“還差一些……我……”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從腰間解下一塊通體溫潤的玉佩。
“這塊玉佩,是我用五百兩買下的,足夠了!”
陳遠接過看了眼,便又丟了回去:“我怎么知道它值五百兩?萬一就值五十兩呢?”
“這樣吧。”
陳遠像是很為難地想了想,“我也不想讓你吃虧,這玉佩我就不要了,你還是選條腿吧,就抵個兩百五十兩,我幫你打斷,這事就算了了。”
“不,不不!”
章玉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擺手:“等等,我……我可以寫我欠條!”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著看向李村長,請他去拿筆墨紙硯。
等紙筆都拿來了。
章玉趕快顫抖著寫好一張五百兩的欠條,然后顫抖著按下自己的手印。
陳遠收好欠條和銀票,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沒有就此停下。
目光又落在了旁邊抱著斷臂,已經嚇傻的田縣尉身上。
田縣尉被陳遠目光一掃。
頓時打個激靈,差點尿了褲子。
“你雖不是主謀,卻是幫兇。”
陳遠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臉,道:“你呢,就不用賠那么多,十個人,一人十兩,也是一百兩。”
“我……我沒有那么多錢啊!”
田縣尉哭喪著臉,將身上所有家當都掏了出來,銅板碎銀加起來,也就四十多兩。
“那就寫欠條。”
田縣尉不敢不從,也乖乖按了手印。
最后,是跪在地上的衙役們。
陳遠目光掃過他們:“你們平日里跟著章縣丞,想必也撈了不少油水。
“我要不要你們多,每人賠償一兩,十個人就是十兩。
“拿不出來的,也寫欠條。”
這些衙役平日里作威作福,身上確實有些閑錢,但誰舍得拿出來?
可看看田縣尉的下場,再看看陳遠那不帶感情的眼神。
一個個只能自認倒霉,湊錢的湊錢。
寫欠條的寫欠條。
做完這一切,陳遠才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滾吧。”
章玉如蒙大赦,哪還敢放半句狠話。
他甚至顧不上去扶自己的屬下,連滾帶爬地朝著村口跑去。
田縣尉和一眾衙役,也互相攙扶著,狼狽不堪地跟在后面,逃也似地離開了。
看著他們屁滾尿流的模樣,村民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只覺得胸中那口惡氣,出得酣暢淋漓。
“太好了!”
“陳伍長威武!”
然而。
一片歡騰之中,李村長卻滿臉愁容地走了過來。
“陳遠啊……這……這可是捅了天大的簍子啊!”
“他們是官府的人,打了他們,這跟造反有什么區別?”
村長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眾人頭上。
剛剛還興奮不已的村民們,臉上又浮現出擔憂之色。
“村長,這事是我惹出來的,一人做事一人當!”
“不用。”
陳遠擺了擺手,對眾人朗聲道:
“大家不必害怕。
“我已經和軍府搭上了線,我們工坊織出來的布,日后都直接賣給軍府。”
“這是和軍府的生意,有軍府給我們做靠山,一個小小的縣丞,一個縣尉,他們翻不起什么浪來。”
此一出,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
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