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泛起魚肚白的天邊,蘇宴昔眸色沉了沉,一不發的拐進了旁邊門戶大開的院子。
蕭玄錚抬步跟上,一只腳剛邁進門檻,就聽到她說:“脫。”
見他愣在原地,蘇宴昔快速扯了他一把,反手將院門關上。
天都快亮了,他是真不怕死?
剛剛在地牢里,她是咬著牙強撐著同那些北狄人過招,這會兒緩過勁來手都發軟。
更別提,蕭玄錚身上還有傷。
要是再來那么一場,今天非得折在這里不可。
她倒是好說,可以隨便找個角落藏進空間避禍,待到人走了再伺機離開。
可蕭玄錚……
雖然蘇宴昔明白,他今夜舍命潛入鎮臺府救她,是為了向她證明,他是誠心誠意要與蘇家合作。
但她更明白,即便他們目標一致,可人心卻最是難測。
她有隨身空間的事,不能讓蕭玄錚知道。
如此大的誘惑,哪怕是她也未必經受得住。
更何況,蕭玄錚并非沒有野心之人。
錯估人心這種蠢事,一次就夠了。
蘇宴昔從挎包里取出一瓶金瘡藥,見蕭玄錚還不動作,不由冷了臉。
她沉聲問:“齊王殿下還不動手,難道是想讓民女替你更衣?”
看著她手中的藥瓶,蕭玄錚才明白她的意思,面色古怪道:“只是小傷……”
蘇宴昔:“脫!”
一個大男人,怎么遇見事情婆婆媽媽的?
早知他不肯配合,她就該直接動手把人打暈,塞進空間里。
雖然有些冒險,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氣個半死。
就在蘇宴昔忍無可忍,打算動手時,就見蕭玄錚緩緩抬手,放在了腰封上。
他耳尖泛紅,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
“得罪了。”
見他一副要把衣衫盡褪的架勢,蘇宴昔趕忙制止,眼底多了羞惱,“齊王殿下這是何意?”
蕭玄錚動作一僵,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腰封,再看看蘇宴昔氣惱的雙眼,忽的笑了。
那張蒼白的臉上多了無奈。
他扯開胸前衣襟,將腹部的傷口漏出,滿眼無辜道:“雖然傷的地方確實有些不雅,卻也并非我本意。”
看著那處皮肉翻滾的傷口,蘇宴昔眸色驟冷,出口的聲音不自覺染了迫切,“怎么傷的?”
蕭玄錚扯了扯唇角,“雙拳難敵四手,總有疏漏的地方。
一點皮外傷,不當緊。”
差一點便會傷及臟腑,他管這叫皮外傷?
像是猜到了蘇宴昔想說什么,蕭玄錚道:“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受傷乃是家常便飯。
這么多年,我早已習慣了。”
他語調平和,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蘇宴昔卻莫名從其中,聽出一絲悲涼。
她企圖從蕭玄錚平靜的臉上,看出些別的情緒。
可怨恨也好,不甘也罷,都沒有。
他是偽裝的太好?
還是說,就像他方才所說的那般,早就已經習慣了。
如果她沒記錯,這位曾四處征戰,令北狄、南蠻、西夷諸地聞風喪膽的齊王殿下。